筆趣閣 > 醉挽綾 >第94章 忐忑
    敢情皇后還有讀心術不成?她表現這麼淡定,加上她自己看都沒看她一眼,竟曉得她內心深處某個地方的不安?

    等琴婉綾喫驚完擡頭看的時候,竟發現皇后似乎已經盯了她很久了,第一時間她有種錯覺是不是剛纔的一切都是她自己看錯了。

    琴婉綾不禁蹙眉,第一次覺得這麼不知所措,想回答點合理的,半天說不出話。

    琴婉綾心裏大呼不妙,今天早上,自從接了懿旨,到她踏進這個房間的最後一刻,她都一直在思考怎麼才能把這次共膳做到最完美,明明想好了最優的方案,現在居然反而被弄得這麼心慌。

    沒等她開口回答,皇后的臉稍稍偏了一些向林公公的方向,說:“現在是什麼時辰?”

    林公公聞聲俯身,答道:“回皇后娘娘,現在是午時,剛好是用膳時間。”

    聞言皇后欲起,一旁的小丫鬟們說時遲那時快,迅速放下自己手上的東西,一致過去扶起皇后來,待皇后完全站起來後,又替她整理好衣物,末了林公公弓着背伸手上前,說:“皇后娘娘請。”

    皇后一身的華麗,左手蘭花指搭在林公公伸過來的手上,眼簾依舊低垂,像是沒睡醒的模樣,然而眼神卻尖銳無比,尤其是她邁開第一步的時候,珠動眼不動地看了琴婉綾一眼,便又直行着往前走了。

    那一記眼神,看得琴婉綾雞皮疙瘩直起,待她回過神來,有個小丫鬟已經在一旁催她一同前往多時了。

    琴婉綾不好意思地對她點點頭,便一同踏上了去路。

    21忐忑

    本以爲要去到哪裏喫飯,其實繞了這麼久,居然還是在自己的寢室裏。

    皇后還是那副姿態,不變的表情,不變的態度,然而即使這樣,林公公依然能知道皇后的想法,什麼時候該問什麼事,什麼問題該怎麼樣回答,什麼情況該怎麼做,什麼做法能最簡單最完美,都像心裏有數似的,怪不得小玉老說林公公是皇后身邊的大紅人,他纔是果然名不虛傳的那個。

    這麼大一個餐桌,如此豐盛的飯菜,就供皇后跟琴婉綾兩個人。

    等她們都坐好,御廚在一旁開始介紹菜品、菜樣、所用菜的素材以及對應菜的營養價值。

    琴婉綾心裏大大的一個不捨,多麼奢侈的生活方式,多麼鋪張浪費的生活習慣。

    人和人真是不公平,不得不承認,有些人就是天生的命好,衣食住行,從出生就一直無憂無慮到死去,而有些人,卻連求睡一個安穩覺都如同難於上青天。

    她們真可謂是活生生的兩個例子,她的身世沒什麼可說的了,父母在她沒懂事的時候,就已經不在了人世,相依爲命的爺爺也在他年少的時候便離去了,她靠着別人的憐憫,加自己越長越大,然後越做越多的兼職來維持生計。

    回頭數數,她做最多的一次兼職,是一天做了八份。

    當時還真是不要命了,沒日沒夜的做工

    作,恨不得時間走慢點,一天她能多做點,甚至連工地搬磚,她都去找過工作,只是人家看見她是女的,沒收。

    後來去找了一份是卸貨的活兒,每天她都穿得跟個假小子一樣,跟着一羣人凌晨一點鐘就在碼頭的地方等着卸貨,每次卸完都是凌晨三四點,第二天早上八點又要做其他的工作,摺合下來,一天能睡三四個小時,已經很不錯了。

    她還記得那天過年,下雪很大,地上很滑,卸完最後一次貨後,已經是凌晨三點了,萬萬沒想到的是,原來她一直在做卸貨的這個活兒,其實是個走私活兒,早就被警察盯上了。

    那次她正好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鬧肚子起來,兩三趟就跑一次廁所,最後實在扛不住,便請假離開了一會兒,等她再次回來的時候,在半路就被一個同事給捂住了嘴摸黑待一邊去了。

    她想掙扎,那人才壓低了聲音說:“別說話,是警察。”

    她當時就愣住了,那人應該明白她不知道實情,最後才說:“其實我們做的都是跟私人老闆,他們都是做走私的。”

    看着她睜大的眼睛,他知道她想說什麼,便又補充道,“現在就別想着工資了,能保命都不錯了,他們都被抓了,這罪可大了,走私槍支加毒品,聽過嗎?這是要牢底坐穿的!”

    這種罪,她何止聽過,她在學校的時候政治可是年年都拿第一名。

    琴婉綾重重地靠在背後牆上,目光呆滯。

    爲了湊下一年的學費,她苦裏苦外地忙活着,趁着寒假,多累都沒關係。

    本想着這一次不僅能賺回了學費,還能有些富餘,她每次都是靠這些意念來補充自己的睡眠不足的,沒想到如今劇情反轉,苦也受了,錢卻沒拿上,還差點丟了性命。

    在那裏挨坐着直到晨四點多,她才木訥地回家。

    冬天的這個點的大街上,早就連大地都睡着了。

    很安靜,擡起頭看的時候,發現路上掛滿的彩色燈籠早就被大雪遮住了一大半。

    嗯,對的了,原來今天是大年初一,怪不得很多人今晚都沒來,還說要把今晚的份子錢給全給他們幾個還想忙乎的,原因都是今天想回家陪孩子,陪父母。

    這個世上,唯獨這個理由,她沒有辦法拒絕,她也想回去,然而回哪裏去,這麼歡樂的一個節日,依舊是她自己一個人,心裏太苦了,光是這個原因,眼淚就自己出來了。

    今天很安靜,不知道是不是大雪的緣故,可能是上天故意安排給她的環境吧,渲染一下她此時此刻的心情。

    經過南橋的時候,她不知道爲什麼突然不想走了,身體好累好累,心裏好累好累,像這麼多天突然擠壓下來的勞累一下子侵蝕了她整個柔弱的身體,超負荷地就想這樣坐在橋上,哪裏都不想走。

    雪還是那麼大,一點想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然而她卻突然不覺得冷了,只是眼皮好像異常的沉重,想擡起來,卻越想睜開就越下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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