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肚子疑惑,隨口問道,爺,你在寫什麼
你的生辰八字
爺爺擡頭瞥了我一眼,又低下頭繼續書寫,我回家之前已經算出你小子會有這一難,這公雞是我跑遍了市區,花了大價錢替你買的,給你換了生辰八字,那鬼就看不見你,會把這公雞當做是你,沒準能保你一命。
我冷汗兢兢地說道,那些鬼,還會來嗎
你說呢爺爺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將寫好的黃紙疊成三角形,輕輕塞進了大公雞的嘴裏,又紮了一根紅繩子上去,不然大公雞張嘴。
我見那公雞蔫頭巴腦的,忍不住說道,公雞張不開嘴,肯定很難受吧
爺爺惡狠狠地說道,那也比讓你丟了命要強,站起來,跟我走,帶我去周家村看看
我看了看外面黑壓壓的天色,緊張地縮了縮脖子,爺,又要出去我快走不動了,這天好黑,能不能換白天過去
不行爺爺強拉着我,將公雞塞進我懷裏,囑咐我一會無論看到什麼都不要開口說話,他已經封住了我的陽竅,只要我不開口走漏了陽氣,鬼魂是絕對發現不了我的。
入了夜,道不好走,我戰戰兢兢地跟在爺爺身後,又一次來到了城郊那片荒村小道上。
我連走路都是打飄的,爺爺卻健步如飛,好幾次差點都將我甩掉了,我謹記爺爺的吩咐,又不敢開口說話,只能咬着牙加快腳步,氣喘吁吁地跟着他。
來到周家村外面那條小溪附近,我真想要爺爺歇會了,我已經走不動了,卻忽然看見一道十分僵硬的背影,正搖搖晃晃地行走在山道上,,像頭被人用繩子牽着的木偶。
天好黑,那人連燈籠都不打一盞,下腳卻絲毫不受影響。
那是
我沒忍住,開了一句口,爺爺立馬敲了我一下,將手指湊到嘴邊,說噤聲
直到那黑影走遠之後,爺爺才用手抓着我肩,將我提溜起來,貓着腰跟了上去。
這條小河溝屬於長江支流,源頭則是周家村後山的一座大水庫,我很奇怪,前面那黑影大半夜的去去水庫是要做什麼,爺爺只是小聲叮囑我別亂說話,閉嘴跟着就好。
我越走越覺得奇怪,因爲前面那人走路的時候是掂着腳尖的,兩條腿繃得筆直,有點像圓規,在崎嶇的鄉村道上走着,一搖一晃。
這時候我要還看不出不對勁,那就真是個傻子了,那人走路的姿勢,很像是三哥
爺爺居然跟着我鬼
我嚇壞了,用手死死捂着嘴巴,眼珠子卻滴溜溜亂轉,想不通爺爺到底是要做什麼。
一前一後,我們很快就來到了周家村後山的大水庫邊緣。
水庫建成已經有好些年了,一直都很邪門,聽爺爺輩的人說,水庫地底通着大江,每年都會飄起來很多浮屍,這些浮屍都是冤死在長江裏,受到暗流的影響,纔會從地下的水流中被衝出來。
這地方對於村子裏的小孩來說,是個禁地。
走不到多時,我們來到了壩頭位置,很快我就看見走在前面的三哥居然蹲下身子,沿着水庫壩頭緩緩往下爬。
我猜爺爺應該是打算把三哥揪回來,可三哥早就已經死了,那是鬼啊,爺爺去找他幹什麼
爬到一半,我聽到前面撕啦一聲響,爺爺好像一腳踩空了,莫名其妙就沿着把頭滾了下去,居然咕咚一聲,一頭扎進了水面。
爺我嚇壞了,看着爺爺落水,心裏很不淡定,下意識就丟掉了手上的公雞,轉身朝下面衝過去。
水庫邊的水並不深,爺爺精通水性,以前還帶我來這邊洗過澡,按理說掉了水也能快速爬起來。
當我趕過去的時候,卻發現爺爺大半個身子都已經陷下去了,緊咬着牙關,像是在和什麼東西較勁。
他看見我過來,趕緊大吼道,誰讓你來這兒的快往後退,記住千萬別說話
我被他一吼,嚇得渾身一哆嗦,趕緊轉身往後面跑,來到先前站立過的地方,發現那隻公雞居然沒了,打着手電筒找了半天,都沒發現蹤影。
爺爺在水裏撲騰撲騰的,費了老大勁才爬起來,陰沉着臉一句話不說,拽着我的就開始跑。
來到另一座防洪的堤壩上,他的臉色才變得好看了一些。
雞呢喘了兩口氣,爺爺又將腦袋轉過來問我。
我謹記着他不讓我開口的吩咐,攤了攤手,示意我也不知道。
快找找看爺爺臉色一變,搶過手電筒吩咐我別亂走,自己在附近尋找了起來。
堤壩上的冷風嗖嗖的,越來越涼,我抱着胳膊蹲在地上,接着慘淡的月光,卻看見地上有一竄長長的車轍子痕跡。
這車轍子我太熟悉了,不就是被我那輛自行車壓出來的嗎,怎麼會在這兒
我陷入了沉思,周家村很窮,而且山路並不好走,所有並沒有那戶人家買了自行車,這水庫壩子上的車轍子痕跡,多半就是傻子借了我的自行車後推到這裏造成的。
可他爲啥推着我的自行車走了這麼久,難道是爲了馱着什麼東西,到水庫裏扔掉
我疑惑不解,大約十來分鐘過後,爺爺卻打着手電筒回來了,一臉的鐵青地將一團血肉模糊的物件丟到我腳邊,藉着手電筒光束一瞧,我嚇得連魂都飛起來了。
這東西,就是那隻貼着我生辰八字的雞不知道是被什麼東西咬了,身上的毛皮被扯碎,雞頭不知道哪去了,胸口上多出一個血肉模糊的大洞,心肝脾肺腎全部被掏空。
這是我嚇得緩不過神,差點沒跳起來。
走吧,跟我回去爺爺什麼話也沒說,就伸手抓着我的胳膊,將我強行帶離了水庫。
回城的路上,我聽見爺爺在不停地唉聲嘆氣,好奇想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可話到嘴邊,看着爺爺那陰沉的臉,幾次都沒能把話講出來。
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差不多亮了,爺爺一推門,卻發現小院當中,多出了一地的死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