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家怎麼回事哪裏來的這麼多隻雞是這麼缺德啊我驚呆了,捂着嘴巴愣在小院門口,連站都快站不穩了。
別吵,這雞可不是人送來的。
爺爺瞥了一眼地上的死雞,嘿然冷笑,回頭對我說道,小凡,快去早把鏟子,先將地上的死雞收撿起來,挖個坑埋掉
我苦着臉說,爺,這麼多死雞,全部都要埋掉嗎
爺爺沒好氣地瞪我一眼,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麻煩,這些死雞不處理,到時候一定會有大麻煩,我讓你去你就去,天亮了那些鬼魂不敢來找你,我想出去買點東西,你哪兒都別去,埋了死雞就回屋睡覺,懂了麼
我不敢頂嘴,這整個一地的都擺滿的死雞,看着實在太嚇人了,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跑過去撿起了掃帚,先將地上的死雞掃長一堆,再用鏟子找了個地方挖坑。
掃地的時候,我仔細檢查了一下地上的死雞,發現大部分都被扭斷了頭,好多雞身上都佈滿了抓痕,很猙獰。
一整夜沒睡,又跑了這麼多地方,天剛亮起來,我已經困得實在受不了了,又累又餓。
爺爺自從把我送回家之後,就神神叨叨地不曉得去了哪裏,大白天家裏就剩我一個人,怕倒是不怎麼怕了,只是肚子癟癟的,餓得實在受不了。
埋掉大部分死雞,我靠在牆上喘了幾口氣,肚子越來越餓,便只好先去了廚房,看看能不能找到東西。
這幾天我沒怎麼在家裏做飯,麪條大米什麼都已經沒了,家裏只剩幾根爛菜葉,也沒什麼可填飽肚子,思來想去,忽然動了幾分歪念頭,將目光轉移到僅剩那幾只死雞身上。
昨晚離開家的時候,這死雞還不在,回家就有了,證明它們被人殺掉的時間並不久,反正我也好久沒喫過雞了,不如
這個念頭在我腦子裏冒出來,我甩了甩自己的小腦袋瓜,又覺得怕怕的。
死雞來路不明,就這麼吃了,該不會中毒吧
我越想越猶豫,禁不住肚子裏餓得咕咕叫,最終還是沒膽子邁出那一步,去了爺爺的書房找出一點零錢,到小衚衕外面的小店買了些麪條。
這雞我是不敢喫的,只能下點麪條,先勉強填飽肚子再說。
出門前我就燒好了水,拿着麪條回家,先添了一把柴禾,慢慢的水燒開了,我趕緊從小馬紮上跳起來,卻揭開了蓋在大鐵鍋裏的鍋蓋。
可這一揭不要緊,好懸沒把我嚇得交出來。
大鐵鍋里居然擺着一整隻死雞,毛已經被扒光了,腹腔也是空空的,發白的死雞肉躺在沸水當中,隨着翻滾的氣泡起起伏伏。
我砸了砸嘴皮子,難道我爺爺回來過
我剛纔的確有喫雞的想法,不過這個念頭只閃了一下,就被我自己給打消了,這家裏就我一個人,死雞還能自己撥了毛,乖乖跳進這鍋裏
肯定是爺爺煮的。
這下我更肯定了,剛纔去了外面買麪條,爺爺或許回過家,看了剩下那幾頭還沒有來得及被我埋掉的死雞,估計也饞了吧。
可我實在太累了,喫完米糕肚子混了個半飽,又加了幾把柴,眼皮就漸漸開始發沉了,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靠着牆根睡着了。
這一睡,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竈臺裏的火還在靜靜燃燒着,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睡着的時候,我彷彿總能聽見院子裏有雞叫的聲音。
差不多睡到傍晚,我醒來之後腦子發沉,甩了甩僵硬的脖子,聽見大門口傳來一點動靜,站起來一瞧,是爺爺,他揹着一個破布口袋,正從外面走進來。
我就是被他推門的聲音吵醒的,用力揉了揉眼睛,也不曉得現在究竟 幾點了,便眯着眼睛走出去,爺,你怎麼直到現在纔回來了
爺爺把口袋放下,嘬了兩口旱菸說道,去給你買東西去了,今晚那幫鬼再來,我就將它們全都收了,再解決最大的一個麻煩。
我說爺,最大的麻煩是啥
爺爺乾巴巴地抽着旱菸,忽然看了我一眼,笑得很詭異,到時候你就曉得了
我給他盯得心裏毛毛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趕緊說道,爺,咱們先喫飯吧,你看這天都快要黑了,喫飽了飯纔有力氣抓鬼不是嗎
爺爺點頭,行,讓我看看你做了什麼。
我指了指廚房,燉的雞啊,還能有什麼
爺爺本來笑眯眯地站起來,準備去廚房拿筷子,聽了我的話嘴角一抽,臉色頓時就青了,對着我大罵道,兔崽子,你活膩了吧,什麼東西都敢喫,那雞是你能喫的嗎
我說啊,難道那些雞不是你拔了毛丟進鍋裏的
爺爺虎着臉,我從早上離開之後,就一直在外面買東西,並不曾回來過,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腦門一炸,小腿肚子又開始抖了,一張臉比哭還難看,爺,你別嚇我,那雞不是你丟的,難道它自個能扒光了自己的毛,再跳進我燒好的熱水裏
聽到這裏爺爺臉色一變,上前抓着我的手,沉聲道,走,進廚房看看
竈臺裏的火已經滅了,我睡了差不多一整個白天,按理說,那鍋裏的湯早就該冷了,可當我拽着爺爺走進廚房之後,眼前看到的一幕,卻讓我有點想哭。
那竈臺中居然仍舊有火在燃燒,只是添進竈臺裏的火,完全是綠色的,我衝到竈臺邊低頭一看,頓時嚇得啊呀一聲,屁股堆着地,飛快地往後挪
那鐵鍋下面燒的根本不再是柴禾,而是一張巴掌大小的墳頭紙,紙片很薄,卻很詭異地一直這樣燒着,從始至終都沒有熄滅。
那大鐵鍋也一直咕嚕嚕地冒着大氣泡,始終保持着沸水燒開的樣子。
爺爺臉色很難看,上前一步,頓時就把鍋蓋揭開了,望着鍋裏的白雞,把目光眯得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