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陌路情緣 >第1章 邊緣少女
    我叫莫離,十九歲,即使不願承認,依舊無法否認,現在是個陪酒女。

    兩杯高度白酒下肚,我站在包廂的角落裏,腦袋裏昏昏沉沉,身體搖搖欲墜,我費力的搖了搖頭,驅散眼前模糊的陰翳,努力保持頭腦清醒。

    替我解圍的同伴似乎情況也沒好到哪兒去,被一腳踢了過來,大腹便便的男人過來扯住我的頭髮往桌子旁邊拖:“陪酒的下流胚子讓你喝點酒你還敢不喝”

    紅姐的確教過我怎麼周旋男人,甚至是勾引,我記得牢固,幻想着自己如何風塵搖曳,做的如魚得水,事實卻是紙上談兵,完全不懂的用於實踐。

    我踩着極不習慣的細高跟根本站不穩,被他拉了幾步直接失重的跪倒在桌前,腦袋一下磕在了桌沿,還來不及感受疼痛,就又被掐着脖子提了起來:“喝啊喝”我狼狽的仰面,頭頂的光源像是審訊室裏的聚光燈一樣令人發怵,一大杯伏特加被灌進口中,不少流進了脖子裏,辛辣的味道比前兩杯更加強烈,這種灼燒心肺的感覺迫使我弓着身子捂着胸口劇烈的咳嗽

    從小我就表現出了優於常人的靈敏嗅覺,父親一直把我往一個優秀調香師的方向培養,爲了保護我鼻子,任何刺激性的食物飲料我幾乎都沒碰過。

    可現在我的處境,誰曾想到呢

    一羣男人正看着我的慘象哈哈大笑,每層雙下巴都透露出油膩噁心,顯然我的窘境還不能滿足他們:“知道什麼叫下作嗎你就是都來了這兒了還給我裝什麼烈女”我的手被皮鞋踩在腳下,男人配合着臉上猙獰的表情時不時的碾一碾,我的表情越痛苦,越是呻吟出聲,他們就笑的越是開心。

    每個人的心裏都有變態的一面,一旦被激發出來,就會跟環境氣氛呈正反饋調節,變態心理越得到滿足,人就越發變態,永無止境。包廂裏忽明忽暗變幻的燈光有一瞬間讓我覺得這裏似乎是馬戲團,我是懷着對火的恐懼卻不得不靠鑽火圈取悅觀衆的猴子,又有一瞬間彷彿這裏是陰冷的牢房,而我正在上刑。

    我來這兒第九天了,這樣的情況沒少碰到,但這麼囂張的頭一次遇見,三樓的人錢多,不把規矩放在眼裏也是正常的。

    眼前我需要的就是錢,所謂的一身傲骨,如同船隻上的風帆,風平浪靜時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驚濤駭浪中,卻不得不收起。

    對,我只是收起來了,絕不是丟進了海里。

    我半跪在地上,一隻手還被踩着,強打起精神對着金主們笑了一笑:“剛纔是我的不是,我再陪您喝兩杯”我自己倒了一杯伏特加,不敢停頓一仰脖子全灌進了嘴裏,接着又倒了一杯,自己喝總歸比別人按着喝強,陪酒女沒有不能喝的,可別人是用酒量喝,我是用命喝。

    幾杯酒灌下去,踩着我的男人才滿意的鬆開了我的手,那些男人的目光更加猥瑣,更加不懷好意。我噁心這種場面,但我也怕捱打,只好收起了之前的不適應,藉着酒意媚眼如絲的看着他們:“老闆們高興我怎麼樣都行”

    男人們又是一陣鬨笑,說些什麼女人就是賤,剛纔還三貞九烈的,現在就賤成了這副樣子我心裏翻江倒海的難受着,抑制不住的想吐,可臉上還得陪着笑,應他們的要求翻着花樣往胃裏灌酒。

    你收起風帆順着風浪妥協,風浪卻始終不會遂了你的心意。李老闆,也就是這個包廂的主客,給酒的時候鹹豬手故意往我身上捏了一把,接着手裏攥了一塊表,“婊子手腳還不乾淨”一個響亮的耳光打在我臉上,我分明就沒拿他東西,可狗要咬你,還跟你理論是不是搶了它的肉包子嗎

    “李老闆,這是個誤會”我被打了個趔趄,還得好聲好氣的解釋,“我沒拿”

    “你沒拿,你是說我瞎了”

    “我不敢,李老闆我再喝一杯給您賠罪”

    “喝一杯就夠了老子的東西金貴着呢這麼我就不跟你計較,把老子伺候好了,這事兒就算了”

    “李老闆我我陪酒不賣啊”臉上又多了五個指印,李老闆罵罵咧咧的扯着我,“婊子,看上你了是給你臉,別不知道撿”

    我半醒半昏着被李老闆連拖帶拽着拎進了電梯,不是通向大廳的豪華電梯,而是直接通往地下停車場的直通電梯,看來這李老闆做起這種事來是輕車熟路了。

    來之前紅姐跟我說過這裏跟那些亂七八糟的紅燈區不一樣,算是正經地方,但總免不了有些不守規矩的暴發戶,碰上了終究是得自認倒黴。李老闆油膩膩的鹹豬手開始在我身上亂摸,我更是抑制不住了胃裏翻江倒海的噁心,一彎腰吐在了電梯裏

    “媽的,真特麼倒胃口”李老闆一臉嫌棄的看着我罵罵咧咧的,電梯裏瀰漫着一股子令人作嘔的酸腐味道,我卻有一絲慶幸,這樣也許會躲過一劫,可我還是太天真了。

    一出電梯,李老闆點頭示意了一下,等在門口的男人就把我拽上了車,然後聽李老闆說了個酒店名,我昏昏沉沉的靠在車窗上,李老闆骯髒的手揉捏着我的大腿,看來是在劫難逃了

    我腦袋抵着車窗,看向窗外霓虹閃爍的夜景,我不知道會被帶去哪兒,但越是紙醉金迷的城市,越是不缺藏污納垢的陰暗角落。

    或許是嫌棄我這一身的污物與酒氣,李老闆只是掐了幾把大腿,別的動作倒也不着急。

    水晶吊燈光線柔和而明亮,大廳一側清秀鋼琴師指尖流淌出清冽旋律,這個地方並不陰暗,反倒是我從不熟悉的明亮堂皇。聽說,有些姐妹爲了百十塊錢兒的外快,野林子公廁沒有不去的地方,比起來,我這待遇算是不錯了。一晚上沒少捱打,嘴裏的血腥味提醒着我現實的猙獰與強大,或許我該識時務。

    “李老闆,我可是頭一回。”

    我斜靠在電梯廂裏,頗不清醒的看向李老闆,倒生出幾分媚眼如絲,裸露的肌膚泛着一層微微的粉色,幾縷髮絲凌亂的散在臉頰,在我偏冷的面相上橫生出一分風塵氣息,酒精果真是最好的暖情藥。

    “還是個小妖精”

    李老闆自然是看的春心蕩漾,鹹豬手在我的軟腰上重重捏了一把,胯下已發少年狂,看來是迫不及待了。

    我閃了身子從剛好打開的電梯裏跑了出去,偏偏吊着不讓他得逞,既然決定了要賣,怎麼着我也得給自己賣個好價。

    “李老闆,人家都說了是頭一回,這一輩子,也就這麼一個頭一回不是”

    李老闆一把扯住我的手腕拽進了電梯旁的一間房,將我壓在沙發裏,迫不及待的開始解褲帶,“把我伺候好了,有你的快活日子我要是滿意,名牌包名牌衣裳你想買什麼買什麼,怎麼光鮮怎麼打扮”

    “哎”我被壓的難受,側着頭躲着李老闆油膩的豬嘴,脖子還是少不了被他啃了幾下。

    “怎麼,小妖精還不願意我這卡里有二十萬,明天你就拿着去花了”李老闆撿起地上的錢包拿出一張卡,接着又埋頭開始動作。

    二十萬,我的目的基本上達成了,可胃裏翻江倒海的噁心卻不願意妥協,每個毛孔都釋放着抗拒的情緒。

    “李老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他推翻,李老闆笨重的身軀砸在地毯發出一聲悶響,我心也咯噔一下,畢竟將他惹毛了,我連全屍恐怕也剩不下了。

    “婊”

    “李老闆,你也太心急我這身上噁心着呢,也不讓我先洗白淨了,省得喫着倒您胃口不是”

    我在李老闆婊子兩個字說完之前側跪在地毯上,胳膊肘不輕不重的壓在他胸口,微微揚着下巴看着他,果然李老闆眼睛裏就剩下了貪婪與情慾。

    這又是紅姐教的,半裸的女人微揚下巴時,頸線與鎖骨一直順延到乳溝的曲線是最迷人的。雖然我不是半裸,但這低胸的紅裙也足夠我展現了。

    我表面有條不紊腳下卻毫無章法甚至是逃進了浴室,確認了幾遍門反鎖之後脫下紅裙,一頭栽進了浴缸裏

    水位漸漸上升,溫暖而輕柔的沒過肌膚,腦袋裏那些糜頹骯髒的想法也隨之漸漸淡去。

    蘇青杭是我見過最有才華的設計師,正如我是他心裏最有天賦的調香師。雖然我們都未出茅廬,卻約好了攜手走天下。

    我摸了摸右手空空的手腕,之前一直系着的巴洛克珍珠手鍊被我留在了包裏,那是青杭獲過獎的作品,出國前,他說,收了就不許再看外國的野草野花,心裏只准有他。

    那串手鍊我極少捨得摘下來,恐怕以後也再沒資格戴上去了。我明白,過了今晚,它與蘇青杭都只能是我餘生可望而不可及的白月光了。

    “咳咳咳”窒息的感覺將我拉回現實,我撲騰着趴在浴缸邊緣吐出幾口水,大口的呼吸着,門外是李老闆不耐煩的叫喊。

    “來了”我來不及多想,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應了一聲。奇怪,人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總願意回首幸福的時刻,雖然這除了讓你更加絕望之外毫無用處。

    將近二百斤壓在身上的時候,我感受到的不是重量。生活窘迫衍生出的不僅有勵志,還有變態和激進,以及弱肉強食的生存法則,現在我顯然做不了食物鏈頂端的豺狼虎豹,卻也不甘於做最底端的卑微賤草,或許現在我就應該做一隻禿鷲,啄食着強大的頂端生物身上不可忽視的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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