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輩向來紅粉知己不可勝數,伯母現在要說法恐怕是晚了些。”
肖真沉邃犀利的目光對上紀梁玩世不恭的桃花眼,準確的捕捉到桃花潭水下的淬火鋒芒。
“好啦阿真,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一旁靜默無語的楚天風忽然開口,肖真看了他一眼,算是撿了個臺階,不再與紀梁相逼,畢竟是過來人,她自是看的出來如果再僵持下去,誰都沒有好果子喫。
“好了,宴會馬上開始了,去把無關的人都清理出去。”
紀仲何沉着臉對身邊的助理說了一句,看着衝我走來的男人,我看了紀梁一眼,揚起頭來,
“我自己會走,還有門口的保安爲什麼會放我進來,至於我跟您的好兒媳婦有什麼過節,還請紀先生好好盤問盤問。”
說完我努力保持着擡頭挺胸的姿勢轉身走出紀家,只是不知道紀梁會不會因爲這件事受到什麼爲難,我又爲什麼會這麼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楚悅然算計。
走出不遠,我上了一輛出租車,滿腦子都是紀梁那句玩玩兒而已,雖然我知道那個情況下他只是敷衍了事,雖然外人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但那句話就是像一支帶着倒刺的箭刮破皮肉插進了我心裏,插進去痛,拔出來更痛。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心情極差的原因,從不暈車的我忽然感到頭暈眼花,胸口也憋悶的厲害,我試圖打開車窗,卻發現兩側車窗全都鎖住了。
“師傅,開下窗吧”
並沒有得到迴應。
我甩了甩頭,反應過來,紀家公館處在豪華住宅區,我怎麼會這麼輕易打到車日了狗了,這楚悅然使的還是連環計。
“停車放我下去”
我喊了沒幾句,就昏昏沉沉倒了下去
“你睡完,弄死她也沒人管,我走了”
“滾吧”
我在徹骨的寒冷與細碎的交談聲中漸漸恢復了意識,聽聲音似乎是李老闆,他不是潛逃出境了嗎
剛想揉揉眼睛,一擡手立刻聽到鐵鏈碰撞的聲響,我頓時清醒了幾分,低頭看着手腕上的鐵鏈,我竟然被鎖在了一張破木牀腿上,再看看周圍的環境,空蕩蕩的大房間,粗糲不平的水泥地面坑坑窪窪裏積着冰水,陰暗又溼冷,四角堆着亂七八糟的廢舊油桶,四周充斥着刺鼻的汽油味這八成是一座廢棄工廠。
這回多半是被楚悅然和李老闆一起算計了,我看着空蕩的四周,一點可以利用的東西也沒有,暗自嘆了口氣,如今他成了亡命之徒,必定更加不好對付,落到李老闆手裏,我能有什麼好下場
李老闆走進來的時候,我閉上眼睛佯裝未醒,擋在身後的左手悄悄摸索着什麼。
“啊”
一瓢冷水拍在臉上,儘管有了心理準備,但那刺痛與冰冷仍舊刺激着我身體猛地一抖,發出驚叫。
“想不到吧,小賤人,你又落在我手裏了”
李老闆粗糲的大手狠狠掐住我的下巴,強迫我擡起腦袋,幾天不見,他似乎一下老了十歲,頭髮白了一半,鬍子看上去也有日子沒颳了,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油膩邋遢。
“李老闆你放着好日子不過非跟我過不去有什麼意思呢”
我被捏着下頜艱難的扯出一絲笑來,含混不清的拖延時間。
“好日子我他媽好日子全讓紀梁那個兔崽子給我毀了”李老闆重重地一巴掌拍在我臉上,我的口中立刻嚐到了一絲甜腥
“賤人,要不是上回被你給跑了,我哪至於落到這個地步現在我成了過街老鼠,就是下地獄也要拉上你”
帶着深切恨意的耳光拳腳重重地落在我的臉上,胸前,肋骨,每一下都讓我痛的頭昏眼花,所幸,沒有令我直接暈了過去,我蜷縮着身子忍着李老闆的拳打腳踢,手上的動作一刻也不敢停。
“我現在就看看紀梁把你調.教的怎麼樣”
李老闆打我一頓出了氣,開始一邊解褲子一邊撕扯我身上的衣服
“李老闆,你現在朝不保夕有這工夫還不如趕緊跑路,留得青山在,不怕啊”
我沒說完臉上又結結實實捱了一巴掌,李老闆這回是學聰明瞭,不再給我機會拖延。
“跑路老子就是來睡你的,我看我玩兒完了你,紀梁還稀不稀罕要你”
棉質襯衫被粗暴的撕開,肌膚暴露在空氣中,羞恥和寒冷同樣刺骨,李老闆油膩的大手摸上胸衣,最後一道防線眼看就要失守
“啊”
李老闆大叫一聲,捂着流血的脖子向後仰去,我趁勢撲了過去,利用手中牀腿上摳下來的木塊鋒利的邊緣衝他胸前奮力插去
“賤人”
李老闆反應過來後擋住我的手腕,他力氣大得很,我根本佔不到便宜,要不是剛剛出其不意,他也不會被我刺傷。
“啊”
我雙臂用力向下按壓卻終是不敵李老闆氣力之大,被他奪走木塊翻身壓住,腿腳都被他壓的死死的。
“賤人,我今天就玩兒死你”
李老闆氣急敗壞的啐了一口痰在地上,更加粗暴急迫的騰出一隻手扣上我的褲子
我雙手被扣住一時無法抗拒,只得忍受着他的動作,在他俯身下來時,趁其不備,主動出擊
在李老闆低頭伏下來的瞬間,我猛然偏頭咬住他右側脖頸上流血的傷口,幾乎將全身的力量彙集到齒間,任他廝打絕不鬆口。
“賤人瘋子”
溫熱又甜腥的血液不斷流入喉間,在冰冷的空氣中自帶一種成癮的誘惑,我病態的撕咬着流血的傷口,嗜血的快感甚至讓我忽略了身上的拳腳之痛
鮮血順着嘴角流滿了半邊臉,李老闆漸漸因爲失血過多沒了力氣,我這才鬆開齒關,奮力將他推翻在一邊,看着趴在地上粗喘的衣冠禽.獸,我爬起來繫上襯衫口子,吐出一口血水,擦了擦嘴角,從掰掉一角的牀腿上拉出鐵鏈,向李老闆走過去。
“呵誰玩兒死誰還不好說呢”
“你你這個唔”
我一鐵鏈甩在李老闆肋骨上,看這樣子一時半會是死不了,時間長了可就不一定了,他要是死了,我就算是防衛過當過失殺人也是要坐幾年牢的,不划算。
我扶起李老闆,將原本身上的圍巾在他脖子上繫了一下,簡單的延緩出血。
“這是什麼地方”
“我死在這兒,你也別想落好”
李老闆喘着粗氣扯下脖子裏的圍巾,他一個在逃犯,活下去,也是一生爲囚,顯然,他這是要捅自己一刀濺我一身血了。
24身後羽翼
我看了看周圍陌生的環境,又找不到任何通訊工具,低頭皺了皺眉,李老闆這樣視死如歸,我還真是不好找到突破口。
“蠢貨,連個女人都搞不定”
“”李老闆忽然被一腳踢開,一隻穿着皮鞋的大腳出現在我視線裏,還沒來得及反應,那隻大腳便一腳踢在胸口將我踢倒,踏在我單薄的肩膀不斷碾着這應該是那個出租車司機,剛剛我竟然沒注意到他的靠近。
“少廢話,把這娘們給我按住弄死她”李老闆忽然爬起來,用盡全身力氣一般向我撲過來
“滾開別碰我”
上身被按的牢固,我歇斯底里的喊叫着,絕望與痛苦翻涌而上,這次恐怕是在劫難逃了,亂七八糟想法如同密集的彈幕全部閃現在腦海中
我的仇還沒有報
我的家人要誰來養
我還沒來得及成爲最頂尖的調香師
“紀梁紀梁”我死命的大喊着他的名字,多希望如同那次一樣,他依舊可以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
“莫離”
我以爲是瀕死的幻覺
“莫離”
是真的。
我微微鬆了口氣,心臟跳的飛快,身體缺漸漸放鬆了下來,在被毆打的鈍痛和刺骨的寒冷中,我意識漸漸飄遠,他真不經唸叨
“莫離”
帶着體溫的風衣覆住衣不蔽體的我,我貪戀的偎在紀梁懷裏,他緊緊的抱着我,甚至微微的顫抖,生怕我會忽然消失一般那一刻我想,我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價值的吧
“啊”
楚悅然忽然的一聲尖叫打斷了我的思緒,我努力睜了睜眼睛,看到空地上身體弓成蝦米被拳打腳踢的兩個人,鮮血淋漓,面目全非
我忽然意識到,我現在也是那副鬼樣子,我怎麼可以給紀梁看到這幅樣子我慌亂的擡起雙手企圖擦淨臉頰,卻被紀梁一把握住手腕。
“你的手”
“”我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左手,五個指甲全都翻裂了,指尖血肉模糊,天知道我剛纔是怎麼摳下牀腿那塊破木頭來的。
“阿梁,我害怕”
楚悅然楚楚可憐的跑過來依偎在紀梁身側,埋着臉不敢看一旁那血腥的畫面,模樣真是我見猶憐。
“這麼下去,有你真怕的時候。”
紀梁斜睨了楚悅然一眼,低沉又狠戾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楚悅然立刻就傻眼了,呆呆的看着紀梁將我抱起走出廠房。
我與她對視良久,看着她陰謀敗露的羞惱,掙而不得的不甘,時刻想置我於死地的陰騭我恍然明白了,她害我是沒有理由的,只不過是我的她就要搶,我單單是活着就讓她心裏荊棘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