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關係,月光花這樣的培育方法誰也沒想到,我也是運氣好罷了,誒,你這個醬油泡米是有什麼講究嗎”
做飯時鱈美情緒低落的跟我抱怨了幾句,我瞥了一眼旁邊的澤瑞斯,便隨口安慰了幾句便換了個話題。
沒想到是禍躲不過,剛喫完早飯,現世報就來了。
“選手莫離與選手三宅鱈美存在破壞比賽規則行爲,希望主辦方對比做出懲戒,否則,對其他選手難免有失公允。”
澤瑞斯對着攝像機鏡頭嚴肅而正義的指控,讓我微微有些傻眼,這場比賽是剪輯播出的,她對比賽過程中發生的情況有意見本應該後臺聯繫主辦方,可現在她就當着廣大人民羣衆的面進行指控,還真是真性情啊
鱈美聽不懂澤瑞斯的法語,還一臉茫然的看着她,我愣了幾秒,反應了過來,看來澤瑞斯對我的成見不是一般的深。
再忍下去,她該以爲我好欺負了。
“請你說清楚,我做了什麼破壞比賽規則的事情”
“你難道沒有跟她就比賽題目進行溝通況且這只是表面,實際上你的存在就是對規則的不尊重。”
字字刀槍,看來澤瑞斯不止想給我個下馬威,而是真心實意的想讓我收拾鋪蓋滾蛋。
“關於比賽題目,我不否認,不過每個人來到這裏,並非都是爲了優厚的冠軍獎勵,我們誰都清楚冠軍只有一個,對大多數人來說。不虛此行纔是真正的意義,所以爲什麼大家不可以互相幫助溝通交流與徇私舞弊完全是兩碼事。而且”
我轉向澤瑞斯,
“你一而再的質疑我參賽的途徑,有什麼證據嗎”
“呵”
澤瑞斯冷笑一聲,雙臂環抱揚起下巴,
“證據你的那些事情我一清二楚,難道你是因爲背後那個成立了沒幾天的小品牌被選進來的嗎笑話。”
“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對我的事情一清二楚,不過,這個比賽挑選選手的標準是調香師的能力,跟我的品牌成立了幾天沒關係,這點你有必要了解一下。”
“這個我當然清楚,不過你說你進來是憑藉你的能力,真是恬不知恥。”
“請你注意你的用詞。”
我的聲音冷了下去。
“我的參賽申請中寫的一清二楚,你如果是對我的來路有疑問可以找主辦方要說法,可你若是對我的能力有質疑我們完全可以在後面的比賽中見高低,你又何必着急踢我出局”
我向澤瑞斯靠近了一步,
“難道你怕我搶了你冠軍”
澤瑞斯眼睛瞪了瞪,從牙縫裏擠出三個字。
“你也配。”
我看着澤瑞斯不屑離開的背影,實在是想不出來她到底是因爲什麼對我反感至此。
後來發佈任務時,主辦方對我和三宅鱈美都扣了一分,將在一個月後第一輪考評中生效。不過主辦方同時也說明,除了正式調香考評中不可以直接相互透露調香配方,活動中互相求教是可以被允許的。
本來嘛,來就是爲了教學相長,閉門造車還有什麼意思
這次的考評任務也相當開放,只有一個字“海”。
所有人最直觀的領悟都是“水生調”。
水生調香水通常聞起來像海風、溼潤的空氣,或者是水生植物,會給人清新怡人的感覺,有着其他香調不可比擬的優勢,淡雅、清新、空靈,並且有着一種極簡的現代感,所以說海,基本就約定俗成的定位在了水生調上。
通過昨天晚上的香料採集,各位調香師對這座小山上的植物香料分佈都有了大體的瞭解,雖然種類較爲豐富,但說起來卻與水生調十分不搭。
原因很簡單,水生調的誕生源於一種叫做西瓜酮化合物的發明,這種人造香料具有清新,溼潤的海風氣味,後來被應用到香水業中,作爲輔助性香料來調製香水,漸漸的由於此化合物的盛行,它變爲了水生調香水的主要香料。
可這座山上,上哪去找西瓜酮
“你就等着出局吧。”
澤瑞斯在我耳邊輕飄飄的說了句話。
我抿了抿脣,這澤瑞斯調香的能力還真不是蓋的,我還沒想清楚題目到底怎麼個意思呢,她已經有底氣放狠話了。
主辦方給每個選手都準備了單獨的工作間,都備有簡單的香料提取設備,彼此也有一定距離,不用擔心氣味互相影響,我跟德維特離得最近,便一同前往了。
德維特隨意的問了一句,小山上通往工作間的路不是太好走,他便一直紳士的擡着胳膊在我後腰處虛護着。
“沒有,這個不急,我倒是有個事情想問問你。”
我反手別了一下收音器。
“你想問澤瑞斯”
“就說你會知道內情。”
經過過去半年,我發現我遇到的人多多少少德維特都會了解一些,比如紀梁,夏南澄他都認識,iris更不用說了,所以這個澤瑞斯肯定也不在話下。
“澤瑞斯是ann的關門弟子,後來加入了coty公司,在整個調香界都是有一號的人,其實她來參加這次比賽,我還是很意外,畢竟她不需要。”
我看了德維特一眼,
“你都說她是調香界有一號的人物了,那你說的這些我當然也知道了,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
德維特無奈一笑,搖了搖頭,
“你知道她是調香界有一號的人物還敢跟她硬碰還揚言要跟她搶冠軍”
“那怎麼樣我本來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她那咄咄逼人的樣子根本就不打算放過我,你又不是沒看見。”
本來我這比賽就參加的一波三折,好不容易來了還一下子就碰上這樣一個硬茬,我有苦跟誰說
“她針對你這個事情我倒不是很清楚,不過,ann這一生只收了兩個徒弟,一個是澤瑞斯,另一個”
“alexj”
“對,你是怎麼猜到的”
天哪,竟然真的是紀梁這個王八蛋。
我擡手扶住額頭,他怎麼就這麼陰魂不散呢我都跑到這兒來了,還是擺脫不了他帶來的麻煩嗎
“這還不好猜嗎她做的菌子湯跟紀梁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德維特愣了一愣,接着說,
“這也不一定是她針對你的理由,據我所知紀梁離開師門差不多十年了,他們就很少見面了。”
“誒,那當初紀梁應該很會調香了,那爲什麼半路轉行呢”
“豈止是很會,那時候ann作爲學校的名譽教授,整個學院都想跟ann學調香,可只有澤瑞斯和紀梁被選中。至於他半路轉行,應該跟他遭逢變故有關吧。”
“變故”
我皺了皺眉,算了算時間,大概能想到這所謂的變故是指什麼。
他那時應該也是十分喜愛調香的吧,該是有多麼痛心的打擊纔會讓他就這麼放棄了。
“事到如今你還是關心他”
德維特頗有幾分小心的開口詢問,我沉默了一會兒,搖頭否認。
可能我們分開也不全是因爲他薄情,畢竟是我把他當做了無所不能的救世主如依賴,卻從來不想着去了解一下他從一個十幾歲的孩子到商場上叱吒風雲的人物是怎樣一步步摸爬滾打,又經歷了怎樣的世事艱難,我也未曾想着去守護一下他身上的傷疤。
“你也不要想太多了,澤瑞斯她脾氣古怪了些,卻不是喜歡刁難人的,你們若是有誤會,遲早會解開。”
德維特講話題扯回澤瑞斯身上,我輕嗤了一聲,原本我也不是對誰都喜歡多想的人,調香心思還不夠呢,哪有工夫想她
不過話說回來,海等於水生調這個魔咒到底怎麼破呢
我進工作間看了一眼設備儀器之後便在山上閒逛了起來,相比於其他選手有目的有頭緒的采采摘摘,我可謂是一無所獲,閒着也是閒着,我乾脆採了幾朵茉莉花,回了別墅做飯去了。
別墅裏食材供應很豐富,甚至提供了茶葉這種飲品,雖然平常沒人喝,但摻幾片進茉莉花餅裏做出來是非常不錯的。
以前總給紀梁做飯,漸漸的竟是養成了一旦遇上煩心事就用做飯來消解心情的習慣。
喫飯時澤瑞斯回來最晚,自然不知道飯是誰做的,對桌上的茉莉花餅青眼有加,甚至連剩下的一塊都被她堂而皇之的拿走當宵夜了。
我默默笑了一笑,若是被她知道這餅是我做的,不知道會不會當場吐出來。
第二天我採了味道清新恬淡的幾種花打算開始提純香料,畢竟就算是沒有頭緒,準備工作還是要先做好的。
去工作間的路上,鱈美主動跟我一起走,問我有沒有什麼想法,我誠實的搖了搖頭,畢竟我從小生活在內陸,除了旅遊很少接觸海,所以對海的認知並不深刻,除了水生調很難想出其他的來,這種印在骨子裏的地域差異實在是很難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