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纔不會在意當今聖上是誰,他們需要的,只是喫飽、穿暖、平安、喜樂,如此便已足矣。
原本也只是順着沈君茹心意做個順水推舟的事,如今卻不再僅是如此而已。
他,想要創造一個和平,富強,百姓能夠安居樂意的國家
鐵蹄踏遍四野,叫敵國不敢再來犯
沈君茹失蹤之後,最擔心的莫過於沈鈺,他自責和懊惱,冒雨搜尋了一夜未停,調集了沈府所有幾乎能調集的家丁武夫,還聚集了附近年輕力壯的男子,一同挖掘。
離沈君茹失蹤已經過去二十四個時辰,沈鈺便二十幾個時辰沒有閤眼。
此刻,他正瞪着一雙赤紅雙眸,手裏拿着一把鋤頭,使勁的挖着。
“少爺,您歇息一下吧,這樣下去您的身子也受不了啊。”
一旁的冬梅也是紅着眼圈,面色滿是憔悴,她們沒敢讓佟嬤嬤知道這事,老人家年紀大了,深怕給嚇出個什麼好歹來。
“不、不、我說過要回來接阿姐的,我不能將她一個人拋在下面,都怪我,都怪我我應該帶着她一起走的。”
若當時沈鈺再晚一步離開,怕是也就沒命了,這是沈君茹不願見到的。
“少爺,您是沈府唯一的男丁,是沈府將來的希望,大小姐大小姐一定也希望您能好好活着”
說着,冬梅便低垂了頭,默默垂淚,手指緊緊的擰着,不敢讓沈鈺知道她在哭。
自夫人走後,大小姐實在多災多難,有敵人躲在暗處要她的命,現如今,連上天都要收走她麼
她到底做了什麼孽,還是違背了天道輪迴爲何非要收回去不可啊
這番話,她不敢與旁人說。
“小姐一定吉人自有天相的,待小姐回來,少爺您卻倒下了,小姐定會心疼死的,您就歇會吧,喝口熱粥再挖也不遲啊。”
“不、一刻也歇不得,歇不得”
話音未落,他整個人眼前一黑,腳下虛浮,險些就要栽了下去,好在一雙手臂及時撈住了他,將他的身形扶了住。
是趙潤之。
“先生您怎麼來了,下月便要大考了,您這時候應該在客棧裏溫習纔是。”
“該看的該準備的,也都準備的差不多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我若是不來,豈非太無情”
沈小姐待他有知遇之恩,若非她預支了教習的月錢,他根本沒有銀子在客棧落腳。
一日爲師終生爲師,沈鈺是他學生,他如何也見不得他這般作踐自己。
“去休息會吧,我替你挖。”
“使不得,先生您的手是用來握筆的”
“你是覺得我手無縛雞之力,連鋤頭都扛不動麼再者,現在是救人,泥石流造成的影響很大,除了這裏,還有山腳下的一些村莊都受到了禍害,若是這雙手用來救人,你覺得可有份量”
沈鈺還想說些什麼,但手中握着的鋤頭已然被趙潤之抽走。
因爲連日來不停的挖掘,沈鈺雙手的虎口早就磨紅磨破,隱隱滲出點點血痕。
“待你歇好了,有力氣了再來挖,只會事半功倍,去吧。”
也許是趙潤之的聲音太過溫和,又或許是他實在太累了,眼前一個晃盪,他便昏睡了過去。
只是夢魘一直纏繞着他,叫他根本沒能睡好,渾渾噩噩的睡了不到一個時辰就醒了。
“這裏有人”
忽然也不知是誰叫了一聲,沈鈺一個機靈,猛然睜開了雙眸,身體比腦子更快一步,直接順着聲音的方向衝了過去。
“在哪”
“這、這裏,有人”
幾個家丁連忙拿了鏟子和鋤頭去挖,沈鈺手中什麼都沒有,也怕鏟子和鋤頭傷到了人,一下子就撲跪了下去,直接用了雙手,使勁的挖着因爲雨水沖刷而鬆軟的泥土。
“少爺,您的手”
手指破了,指甲更是因爲太過用力而撬了兩個,稍稍一碰便會脫落,然而他卻似感覺不到疼一般,眼淚混合着汗水止不住的往下滴,他的雙手沾滿污泥,混合着點點血色,將那被埋着的人挖出了大半。
不是阿姐
他的力氣瞬間被抽去了大半,跌坐在地上,眼淚再也止不住的傾瀉而出,無力的蜷縮着,捂着臉頰痛哭流涕。
“阿姐阿姐你到底在哪”
越晚被挖出,存活的可能性便越小
“阿鈺,現在來說,沒挖到反而是好消息,至少”
安慰的話,趙潤之一時間有些說不出口,看着那幾乎崩潰的大男孩,他想,這對姐弟的感情一定很好。
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夥兒繼續挖,不僅僅是爲了沈君茹,也是爲了附近受難的村民。
與此同時,沈府,薔薇院,有人歡喜有人愁。
這件事的發生最開心的人莫過於雲姨娘母女。
從接到消息那刻起,沈香凝嘴角的笑意就沒減淡過,此刻,她正小心翼翼的擦拭着一支鍍金髮釵,正是皇后娘娘派人送來的那支。
“真是惡人自有天收,用不着咱們動手,那沈君茹便去了,大快人心”
“這樣一來,就再也沒有人是咱們的絆腳石了”
雲姨娘也笑着說道,心裏的那口氣終於順了,雖然叫她就這麼死了太便宜她了
“沈鈺那個傻子還帶人在那挖呢,我看啊,活的是挖不出了,屍體倒還有可能挖一挖,我聽說啊,可挖出了不少屍體呢,活的沒幾個,瞧着吧,沈君茹這次肯定沒了。”
早知如此,就不安排那些沒用的殺手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還險些將她給牽扯了進去。
此刻,雲姨娘心中太舒坦了,自從沈君茹回來,她這心裏就沒一天舒坦過
“哼,怎的沒將沈鈺也一道給埋了,一了百了”
雙眸中閃過一抹殺意,殺一個是殺,殺兩個也是殺,走到這一步,她早就沒有回頭的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