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他來的時候,姬碧琴都會爲他準備一壺桂花釀,單是那股香醇,便讓他留戀
這次,也一樣
漫天月華之下,那人的步子極輕,厚厚的積雪之上,都未留半點腳印。
凰輕挽退到一邊,案几下,鋪了潔白的毛毯,她跪坐在案几邊,滿頭青絲如瀑,在這雪月裏,黑與白的對比,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竟碰撞出一種驚人的美來。
那人走到她對面,輕輕的跪坐了下來,斗篷下的幾縷微卷黑髮,垂在腰間,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臉,凰輕挽亦能知曉,此人,必定是個傾國的妖孽。
凰輕挽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笑意,如細蔥般的手指,爲他斟上滿滿一杯桂花釀,用雙手,再輕輕的遞給他,“大人,請”
她的聲音,如玉珠落盤一樣好聽,那個人一怔,怎麼他在之前,竟從未發現這個被他救下,又被他拉入魔道的女子,竟會這麼美
即便姬碧琴接受了噬顏之術,即便她變成了姬挽月的樣子,他也從未有一刻將她當做姬挽月看過。
然而,今夜,姬碧琴給他的感覺,竟然很不一樣。
他伸出手去,手很白,是那種近乎病態的蒼白,輕輕的接着凰輕挽遞過來的桂花釀,他最喜歡的,就是桂花那似有似無的清香,一縷一縷從鼻間,直入心底,讓整個人,都似乎進入了一片與世無爭的桃源似的。
他讓姬碧琴留在身邊的另一個原因,或許便是她能釀得一手好酒罷
“你在看什麼”那人端着青玉酒杯,只是嗅着,並未急着品,見凰輕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從他的角度看來,她與姬挽月,在這一刻,像足了十分
這樣的表情,竟,讓他莫名的心中一動。
“我在看,大人的手,真漂亮”凰輕挽突然擡起頭來,朝他莞爾一笑,紅眸裏,滿滿的都是真誠的眸光。
凰輕挽倒不是刻意阿諛,而是這人的手,真的,很漂亮,骨節分明,修長,像是一件精緻的藝術品一樣,只是顯得過於蒼白,像是死人一樣的蒼白
而這般近距離的在這個人身邊,她竟在他身上,察覺不到半點生機。
彷彿,坐在她面前的,是具會說話的屍體一樣。
她的這份真誠,直接落入了那人眼底,他怔了一會兒,才緩緩的淺笑一聲,“我這雙手,你喜歡麼”
凰輕挽臉上始終掛着笑意,很真誠的回答道,“大人的一切,新月都喜歡。”
“呵呵”因她一句話,那人又沉默了片刻,而後,竟放肆的笑了起來
他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即便是笑的這樣放肆,也絲毫不刺耳,反倒,有種讓人禁不住心動的感覺。
凰輕挽儘量不動聲色,在這個人面前,她還是少說話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