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你比煙花更璀璨 >第53章 經歷她的折磨
    在朱莉的身後,照例跟着帝宮的醫療隊。

    那些人熟門熟路地走到她身邊,給她支好輸液的掛鉤,然後將要輸的液體掛上,連接上她手背上的留置針。

    維持生命的液體源源不斷地從輸液袋裏,滴進她的身體。

    她被綁在這裏這麼久,滴水未進,滴米未沾。

    之所以還活着,還有意識,就是因爲這些液體。

    身體所需要的營養和抗生素,足夠她意識清醒地承受每日的痛苦。

    這是靳烈風對她的刑罰。

    看似沒有他給其他人的殘忍,卻足夠將一個正常人逼瘋的刑罰。

    無休無止地暴曬,無休無止地束縛,無休無止地折磨。

    她已經感覺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了。

    彷彿她已經和這根十字架長在了一起。

    白色的純棉長裙,穿在她身上格外素淨。

    她面無表情地看着這些人做這一切,目光落在看不到的遠方。

    就好像她的心並不在這裏似的。

    阮小姐,今天您想清楚您的罪過了嗎朱莉讓那些醫生離開,板着臉站在阮小沫面前問。

    她每晚都要這麼問上一句。

    她要阮小沫認識到自己的錯。

    阮小沫不該頂撞少爺,更不該想着要從少爺身邊逃開。

    少爺要的東西,就是他的。

    沒人能搶走,也沒人能逃走。

    有人想逃,這就是罪。

    阮小沫依舊眺望着已經日落的遠方,彷彿沒有聽見她在說什麼。

    這樣的狀態,也已經持續很久了。

    朱莉在她身邊站了一會兒,沒有等到她的回答。

    朱莉徑直離開了,留下宛如失去了語言的能力的女人。

    阮小沫的腦袋一刻也沒有移動過。

    她安靜而麻木地盯着同一個地方,眼睛一睜一合還算印證着她還活着。

    朱莉的話她都聽到了的。

    可她不想回答。

    讓她認清自己的罪過

    她的什麼罪過

    沒有對靳烈風一見鍾情、對他愛的死去活來、癡迷不已,就像那些被他不屑一顧踢開的女人一樣嗎

    如果不愛他算是罪過,那她確有原罪。

    她不會愛他,過去、現在、未來永遠不會

    就像是他說過她永遠不可能逃離他身邊一樣

    即使她迎合他,她會得到什麼

    按照他在遊輪上的承諾、他在混亂中替她擋住子彈的行爲

    她會成爲下一個柳萋萋,還是一個永遠上不了位的柳萋萋

    她恨那個女人,恨那個女人陷害她媽媽,搶走她爸爸,讓她的家庭破碎。

    她從小就沒有什麼安全感。

    媽媽的注意力全在爸爸身上,總是忽略她。

    柳萋萋母女欺負她、爸爸也漠視她。

    小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她的爸爸媽媽和別人的爸爸媽媽不同。

    她哭、她鬧、她哀求媽媽不要拋下她去找爸爸,也希望爸爸能夠多看她們母女一眼。

    可得到的只有訓斥和柳萋萋母女的嘲笑。

    漸漸的,她學會了不哭、不鬧,試着當爸爸也許會喜歡的乖女兒。

    從媽媽病倒住院之後,她一有空,就求家裏唯一對她還算好的司機叔叔送她去醫院探望。

    六歲那年,爸爸不在家,柳萋萋母女也都不在。

    她帶了幾根悄悄攢下的蠟燭,和一個小蛋糕,去醫院找媽媽。

    那是她六歲的生日,只有媽媽能陪她過。

    就在她點着蠟燭,在媽媽慈愛的目光中閉上眼睛許願時,病房的門開了。

    穿戴整齊的西裝男人走了進來,把什麼東西遞給了媽媽。

    她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聽到母親尖叫聲。

    不可能鴻風怎麼可能和我離婚母親完全失去了儀態和理智,像是瘋了一樣地狂叫着:這是假的這絕對是僞造的我不離婚我不同意離婚

    她嚇壞了,放在病牀邊的小蛋糕被母親掀翻,落在地上。

    蠟燭的火苗躥到了她的鞋上,迅速地燃起來。

    還好張醫生聞聲迅速趕到,幫她撲滅了火,也給母親打了一針什麼,讓她睡着了。

    她看着好像和平常一樣安靜病弱的母親,剛纔的一幕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纔剛剛許了六歲的生日願望:希望爸爸愛媽媽,柳萋萋這個壞女人被趕走。

    生日許願只是騙人的。

    她從那時忽然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她放下了所有的天真和幼稚,學會說謊話哄着母親,學會了忍耐柳萋萋母女三人。

    她不相信愛情,只是曾經也許曾經在墨修澤身上

    阮小沫目光垂了垂,黯淡地落到了地上。

    她不相信愛情

    也不會成爲柳萋萋

    她不愛靳烈風

    也不願意和他糾纏下去

    可她沒得選擇。

    晚風吹來,越發空蕩的白色長裙迎風飄揚起來。

    她在夜色裏,就像是一隻不屬於人間的幽靈。

    旭日東昇,逐漸強烈的光線刺激着她的眼睛,逼迫着她從昏沉中清醒過來。

    阮小沫睜開眼,輸液的東西早已在不知道什麼時候撤去。

    又是一天的折磨。

    就像因爲偷火種送給人類,而中了詛咒,永遠被老鷹啄食心臟的普羅米修斯一樣,清醒地經歷着永無止境的折磨。

    可傳說故事中的普羅米修斯爲人類帶來火種,她呢

    她只是被魔鬼懲罰的囚徒而已。

    阮小沫自嘲地想着,眼簾沉重地半闔上,接受着新的一天、新的痛苦。

    在偏樓旁邊的另一層更高一些的樓頂,高大的男人坐在屋檐邊,目光不轉地一直盯着這邊。

    他手邊,是一地的酒瓶、酒罐。

    從她被綁到偏樓樓頂的那一天起,他就在這裏了。

    她每晚輸液,他就不分晝夜地飲酒。

    盯着她,每一口酒,就像是代替她灼燒着他的喉嚨、腸胃。

    她曬,他也曬着,她疲倦地睡着,他卻還醒着。

    除非被酒精徹底醉過去,他都一直盯着她,一刻也不曾移開眼睛。

    猶如要把她的身影鎖在眸底。

    少爺齊峯上到樓頂,看着仰起頭灌酒的男人,臉上浮現出不忍:你已經很久沒喫過東西了,這樣下去,您的身體會受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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