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一點水分,他嘴脣上早就幹凅破皮,一道道裂開的血口子,在他蒼白的脣色上,顯得格外鮮明。
他是真的被關在這裏一天一夜沒有喝過水了。
阮小沫想起他剛纔說話時的聲音,心終究還是軟了些。
她望了一眼四周,發現一桶還裝着些水的木桶,以及一個水瓢。
阮小沫能明白那個桶裏的水大概是用來潑靳烈風的,那個水瓢大概是往桶裏裝水的時候,順便就帶過來了。
她走到水桶旁,拿起那個水瓢,舀了一勺,問道:“這水裏沒有別的東西吧”
如果水裏有毒,那她要是拿這個水給靳烈風喝,豈不是會直接害了他。
靳烈風笑了聲,語氣裏有着得意:“就是加了點鹽,潑傷口上,增加點刺激,阮小沫,你連這水是不是乾淨都要在乎,還說不是心疼我”
阮小沫一聽,臉色立刻拉了下來。
她怎麼就那麼蠢那麼容易心軟
一次又一次地給他自鳴得意的機會
明明這個男人羞辱她、傷害她、禁錮她,可她居然在這種時候,還是會禁不住要幫助他
阮小沫心頭憋着一股氣,說不好是跟自己生氣,還是氣靳烈風在這種生死關頭,還能這麼老神在在地說這些話。
她沒丟掉那瓢水,反而滿滿地盛了一瓢,端着走到靳烈風面前。
阮小沫就站在靳烈風面前不足二十釐米的位置,揚起小臉看着他。
“靳烈風,渴了是嗎”她語氣裏有着報復的意味,“想喝水,是嗎”
靳烈風的視線卻根本不在那瓢水上,只緊緊盯着她的臉。
那視線貪婪、沉醉、佔有慾十足。
就好像他不是一陣子沒見到她,而是一年、十年、一百年沒有見到過她了。
靳烈風就像是一頭兇猛的野獸,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遺失許久的寶物,視線一刻也捨不得離開。
阮小沫被他的眼神攪得心頭亂糟糟的。
她幾乎要懷疑了,如果不是靳烈風此刻被綁得牢牢的,只怕下一秒就要撲過來把她給帶走了
“你看什麼看我又不是水”阮小沫努力維持着兇巴巴的敵人身份,“你不是渴了嗎水在這裏”
她晃晃手裏的水瓢,讓水灑出來一點,發出水花四濺的聲音。
靳烈風只是揚了揚脣角,似乎有些敷衍地終於把視線移到了水瓢上半秒,而後,目光又飛快地回到她臉上。
“對,我渴了,快點給我喝水”他緊盯着阮小沫,理所當然地叫道。
阮小沫被他那樣的眼神看得心驚肉跳的。
配合着他的話,她覺得他不像是想要喝水,是想要把她給拆喫入腹了
沒事,靳烈風被綁着的
他被綁得死死的,不可能脫離出來,真對她做出什麼的
她不用擔心的,靳烈風做不出什麼事來的。
反倒是時間要緊,不知道墨修澤那邊靳家的事,要處理多久,她必須速戰速決
阮小沫定了定神,然後反手將水瓢往下倒扣過來。
“嘩啦啦”
一瓢的水,往地上倒得乾乾淨淨的。
靳烈風盯着她,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彷彿有笑意涌動,但被他生生地壓了下去。
阮小沫捕捉到他眸底那一瞬間的笑意,感覺十分的不舒服。
以前被困在帝宮,她爲魚肉,靳烈風爲刀俎,她只能被動地被他威脅、被他恐嚇。
現在輪到靳烈風成爲階下囚,被綁在這裏,動彈不得,生死未定,她也嚇不了他麼
這不公平
她長得不夠嚇人,還是聲音不夠有威懾力
阮小沫胸口的氣堵得更慌了。
她氣呼呼地瞪了靳烈風一眼,把水瓢扔回水桶裏,就想去拿牆上折磨人的工具。
可走到牆邊,她又慫了。
那些東西上,不少都帶着暗紅色的血跡。
不用說,這些大概都是一天一夜地折磨過程中,在靳烈風身上用過,留下的。
也就是說,他身上那麼多的傷口,也都是這麼來的。
阮小沫擡不起手,拿不下那些東西。
她看着那些動心,心口又隱隱地發疼。
這個男人活該
誰讓他不肯放了她,誰讓他非要滿世界搜尋她抓捕她
可現在看着他這樣遍體鱗傷的樣子,她又硬不起心腸來。
她本來就不是羅莎琳德夫人那樣見慣了這樣場面的女人,沒有遇見靳烈風的話,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公司小職員而已。
她下不了手。
靳烈風看着她對着滿牆的行刑用具,卻不敢伸手觸碰其中任何一樣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一抹笑意。
他就知道,阮小沫對他是下不了手的
她刀子嘴豆腐心,喊得多兇,可她不知道,她的眼睛在出賣她。
“我明白了。”他盯着她的背影,“我的命掌握在你手裏,阮小沫,我真的渴了,我想喝水。”
阮小沫聽着他的語氣,感覺似乎哪裏不對。
靳烈風不是這麼容易服軟的人。
她轉過身看着他,靳烈風舔了舔嘴脣,他脣上的血口子一舔,就帶着一絲鮮紅抹在了嘴脣上。
靳烈風確實渴得過分了。
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也沒有水喝,再這樣下去,說不定他真的會被提前折磨死的。
阮小沫沉默地朝着水桶再次走了過去。
她恨不得打自己兩耳光,怎麼一看他,就又心軟了
可是
阮小沫彎腰舀了一瓢水,心裏替自己做着心理建設。
可是待會兒她和靳烈風談條件,也要他嗓子沒有報廢,還能和她說話,才能談。
所以她就算給他喝水,那也是出於她原本的目的考慮的,並不是因爲她對靳烈風心軟了
對,就是這樣
心裏想着這些,阮小沫就端着水瓢,重新走回了靳烈風面前。
靳烈風低頭打算從她手裏的水瓢喝水的時候,她卻立刻將水瓢撤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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