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擡着優雅的步子面朝我逆光走來,我看不清他的模樣,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鏗鏘有力,
他走的很快,三兩下來到我的面前就很自然的攬住了我的腰身。
他就像電視裏走出來的那種男主角,霸道專橫,硬生生將我按進他的懷裏,還低頭,將脣貼到我的耳邊小聲道,“我來晚了。”
這是他第二次說他來晚了,可偏偏其實每次都剛剛好。
他突然遞給管浩一張名片,“喏,打這個電話,他會給你一個賬號,十二萬,一分不少的打在這上面。”
管浩對陸立風有着明顯的畏懼,可眼底依然掩藏着極度不甘,“陸先生,我想你搞錯了,我並不欠她的錢。”
陸立風從喉嚨裏迸發出一陣笑意,“我並沒有說讓你還我女人的錢,只是你們皓月酒行今天的入場費沒有交。”
管浩的目光直射在周小慧身上,周小慧慌忙諂媚的解釋,“陸少,我們是”
“我不管你們是通過誰的關係進來的,像這樣規格的酒會讓你們這樣的酒行來參加出展活動,十二萬的入場費已經是給你們大面子了。”說完,他不忘瞥管浩一眼,“管總,你這是沾了你前妻的光。”
“不是,陸少,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如果半個小時之內錢不到賬,就會有保安把你們的展臺全部清出去。”
“別啊,陸少,我們有話好商量陸少”
陸立風隨意的擡了擡手腕,“還有29分鐘。”
管浩急的抓了周小慧的手腕,“怎麼辦啊”
周小慧的臉也成了土灰色,“還能怎麼辦”
不顧他們的焦頭爛額,陸立風把目光落在我身上,“你就穿成這樣來參加酒會”
“哦,不,我不是我就是來找他們要錢。”
“嗯,那還要再等28分鐘,不介意的話,跟我上樓一趟。”
我有點侷促。
他已經朝直梯走去。
我只能小步跟上,“沒想到這個酒會的承辦方是你,謝謝你替我解圍。”
“算不上替你解圍,他們不是提我的名號了麼”
“抱歉,因爲我,損害了你的名譽。”
“什麼名譽”
“你有妻兒,卻公然在大衆面前承認我是你的女人恐怕有損你的聲譽。”
陸立風扯着嘴角笑了,“這樣聽起來,似乎是損害了我的聲譽。”
他有些鄭重其事的解釋道,“不過,我只有兒子,沒有妻子。”
我心裏不免有些驚訝,陸子欽是私生子麼
陸立風帶我到了二樓的一個房間,打電話讓人送來一套晚禮服。
黑色的,裹臀束腰,禮服下面壓着一雙十公分的鑲鑽高跟鞋。
我對品牌並不熟絡,不過瞄一眼也知道其價值不菲。
陸立風讓我換上,我有些抗拒,“這個,好像不太適合我。”
我被他成功說服,去洗手間將衣服換上。
換好之後,在鏡子前,我愣了足足二十秒。
那還是我嗎
長髮飄逸,前凸後翹,婉約動人的曲線裏透着一股不易察覺的性感和熱烈。
完全不輸剛纔的周小慧。
從洗手間出來後,陸立風雙眼緊眯着盯了我半響,“看吧,沒試過,你並不知道它究竟是不是適合你。”
說完,他很奇怪的從口袋裏掏出一盒煙快速的點燃,狠狠的吸了兩口,目光斜視望向落地窗外。
“能告訴我你爲什麼嫁給管浩麼”
我怔了一下,“哪有那麼多爲什麼,年少時的愛情,總是熱烈而張狂,以爲愛情就是整個世界。”
“那現在呢”
“這個世界上從來都沒有愛情這個東西。”我落寞的垂下了雙眼。
“文芷”
這個男人的嗓音真的好聽,喚人名字的時候,好似都能撓住人的心,我莫名喜歡又抗拒,“嗯”
“想報復嗎”男人忽然問我。
我眼神猛烈閃動,“什麼”
“報復,報復你的前夫,還有那個破壞你婚姻的小三。”他很平靜的說出這句話,可裏面莫名透着濃重的冷漠。
我就站在間隔三米處看向他,又轉頭同樣望向落地窗,這裏是18樓,很高,高到樓下的車水馬龍不過如同螻蟻。
俯瞰着小半個城市,卻窺探不到自己的內心。
我如同一隻迷路的羔羊,尋覓了很久,終於尋覓到心底的那道慘烈的傷口。
婉轉而悠揚的聲音道,“我不想報復。”
“六年,那是我所有的青春和過往,我恨他,可我不恨自己。”
“而且我很懦弱,陸先生,實不相瞞,我沒想過要死,可是沒了丈夫,我也始終不知道還要怎樣活下去。”這就是一個深陷婚姻當中的女人的悲哀。
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一段婚姻裏,注入進一個習慣中,突然丟掉這些東西,就不知何去何從。
恨,是個好東西。
偏生我這次從雲端墜入谷底,摔成了絕望。
是那種行屍走肉般的絕望。
我不明白,爲什麼會突然對一個陌生人吐露這些。
陸立風與我而言,真的只算得上陌生人而已,老師和孩子家長之間,也許可以成爲朋友,但也少之又少。
大概是因爲冥冥之中,我的幾次狼狽相,都被他給撞見,且解救我於水火,心底裏的感激和溫暖就湊成了傾訴的慾望。
陸立風眉頭微微動了一下凜然起身,掐滅之間的香菸就拽着我出了門。
“知道格桑花嗎”下電梯的時候他道,“你跟它很像。”
我還沒弄懂他這話的意思,他就已經引領着我回到了酒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