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昀道:“父王要打就打, 但我的決心是不會變的”
英親王罵道:“什麼決心, 你以爲老子會怕你等我們給你娶進如花似玉的媳婦, 體貼溫柔, 你還想那寡婦嗎”
徐昀說:“她不是寡婦,她是和離了, 父王。”
“都一樣”英親王罵道:“你要娶個寡婦,我的老臉往哪擱要是已經不能生了,我就沒嫡孫了,要是能生,嘿嘿也寡婦生的還有她有孩子, 你去白撿個爹當是吧, 老子這麼快成爺爺了”
徐昀想了想說:“父王,您沒見過她,你不要這麼有偏見。她通古博今, 又有己見, 孩兒與她在一起, 纔有滋味。當年沈俊一心科考, 她能料理一切家務, 十分賢惠。”
英親王罵道:“你這個傻小子, 你當我沒聽說過沈俊的事嗎觀她所作所爲,這是一個絕不遵守三從四德的女人。要和丈夫鬧到開封府去和離,將丈夫的醜事捅開以自保,一朝反目絕不念舊情,這是個狠女人吧兒呀,你要是娶了她,她不是也要這樣對你”
徐昀說:“我又沒有醜事。”
英親王道:“沒有嗎李笑那小王八蛋在你十五歲時帶你去青樓看花魁,你回答了三道問題當了入幕之賓”
徐昀滿臉的尷尬,說:“父王,小時候不懂事你也拿來說。”
這事倒是真的,東京此時是世界最繁華的地方,文人墨客詩酒美人是不能少的,如徐昀這樣的出身,少年中二又好奇時和哥們兒去那些地方也是正常的。
在這個時代,這事對貴族或文人就像現代少女在房裏帖偶像男明星的海報一樣平常。徐昀過了那年紀也對那些沒有什麼興趣了。
英親王道:“將來再過幾年,你也會覺得現在的自己荒唐,人總是這麼過來的。”
徐昀道:“決計不會,我喜歡了她,便不會喜歡別人了。”
英親王說:“你是要和老子犟是吧你以爲老子怕你”
徐昀抿着脣,沒有想到自己的計謀在老狐狸面前一關都通不過。說實在的,他家裏最難的就是父親,對母親一哭二鬧三上吊,母親勉勉強強也會如他意。
徐昀把心一橫,說:“父親,既然如此,你也不要阻止我向佛之心,我去做完晚課”說着起身來拍拍塵土,往回走。
英親王看着兒子背影,又是好一通的鬱悶。
第二天,卻是有四個極是俏麗的丫鬟送到了徐昀身邊,徐昀起牀時,看到一排四個能掐出水來的青蔥少女,不禁嚇了一跳。
“世子,奴婢爲您更衣”
說着也不等徐昀回答就過來拉扶他,小手在觸及他時似有婆娑,幽香侵入鼻間,轉頭看她們,這才發現不對之處了。大冬天的,穿的也太少了吧,還有那衣着,胸前也開得太低了。
徐昀自己起身跳開,說:“你們哪來的給我回哪去”
四個丫鬟齊齊盈盈跪倒,梨花帶雨般哭起來。
“世子爺,讓奴婢服侍你吧。”
“世子爺不要驅逐我等,若是那樣,我們便要被送去做娼,任人作踐。”
“世子爺,我們不求別的,只求在世子爺身邊做個端茶送水的丫鬟。”
徐昀說:“你們去侍候王爺吧。就說,他收兩個爲侍妾,我就留下兩個當丫鬟,旁的情況是不成的。”
四個丫鬟面面相覷,給王爺當侍妾也是誘人的條件,但是聽說王妃很厲害,府中連側妃都沒有,就有早年的兩個侍妾,也是一點都不敢做妖。
徐昀說:“不願意那好,留下就留下,但留下就由我做主了。我身邊剛好有四個小廝還沒媳婦,一人一個,今晚一起成親,洞房花燭。”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唉,該去做早課了。
四個美婢顧不上梨花帶雨,真的嚎陶大哭了。
英親王知道後,心狠不動聲色,不收回美婢。
結果晚上,四個買來的未出道的瘦馬美婢分給了他院中的四個一等小廝,當晚成親,洞房花燭沒有商量。四個一等小廝感受到主子通天恩典,發誓要一生忠心耿耿、誓死追隨了。
那臭小子還和二等未婚奴僕說:“不用着急,等王爺再發善心送來,就輪到你們了。”
英親王暗罵:這個敗家子,那花了他幾千兩銀子呢
英親王纔想到: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他都沒有見過那妖婦的厲害,冒然對兒子出手,失敗也是正常。
於是他恢復了道貌岸然,不,謙謙君子的風度。
英親王派人打聽趙家的事,過了一天,貼身小廝徐德回來說:“王爺,有個好機會,你可以進去探探虛實,只是麻煩一點。”
“什麼機會”
徐德說:“趙府要重金聘個進士或舉人當孩子西席。”趙懷方一生不過止於秀才,若不是遇上沈俊那樣的讀書料子,那是很難教出狀元來的。
徐德是跟隨王爺的老人了,英親王雖然有時挺傲氣霸道的,但是他爲人卻是正直磊落,從不仗勢欺人。英親王喜歡微服私訪,徐德是清楚的,連李王妃都是他微服時不打不相識娶來的。那時李王妃剛跟她父親從邊關回來,帶着一幫紅衣女衛,神氣得不得了,與東京其她女子是絕不相同的。
“王爺我還要裝窮書生去當西席不幹”英親王卻大搖其頭。
徐德說:“是王爺你說想個辦法混進去,那比當他們管家李升的親戚總強些吧,好歹能安排上房給王爺。”
李升一家是李王妃莊子中的佃戶出身,徐德過去和他說有個親戚借住幾宿,李升還是能安排的。他不能不給徐德面子。
英親王覺得有道理,雖說只探聽幾天,但能喫住得好些,當然最好。等抓到那妖婦的把柄,展露到兒子面前,看他還真愛不真愛。小孩子家家,敢跟他老子叫板,那是沒有見過他老子的厲害。
還是先去禮部衙門交代一些事再說,和王妃也說好來,省得她擔心。
“許先生,請用茶。”趙懷方坐於主位,看着這個許舉人,心生三分好感,雖然衣飾樸素,卻面如冠玉,三縷青須,目光湛然。
“趙老爺,請。”
兩人喝了口茶,趙懷方再問他何方人士,哪年舉人,又爲何而來。英親王一一作答,說是東京城三十里外許家莊人士,崇德二十七年舉人,後春闈兩回不第,家道艱難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