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閆德從樓上下來, 保姆說:“洪先生這怎麼回事啊”
洪閆德板着臉說:“沒什麼。”
然而他根本控制不住保姆的情緒, 她目瞪口呆地來回轉悠:“這怎麼弄的啊,我才走了這麼一會”
洪閆德說:“不要大呼小叫。”
他掃到門口的鞋, 過來洪佑森房間門口敲敲門。
“你回來了”
洪佑森說:“回來了,剛洗完澡。”
洪閆德說:“收拾一下出來喫飯了。”
洪佑森:“好。”
他重新拿起手機,對喬以莎說:“我要喫飯了。”
“去吧。”他馬上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喬以莎忽然又說,“那個,你爸要是生氣了,你記得替我美言幾句”
他說:“放心, 沒事的。”
掛了電話,洪佑森換好衣服下樓。
保姆手腳麻利,正在廚房準備晚飯。
洪閆德坐在客廳裏, 他端着一杯茶, 沒有喝, 看着茶几旁圍繞的枝蔓,伸手過去撥了撥。
觸感很真實
半空中飛來一個光點,在他面前飄來飄去, 洪閆德謹慎地盯着它。
洪佑森走過去,輕輕擺手, 光點飄遠了。
洪閆德皺眉:“什麼東西”
洪佑森說:“精靈。”
洪閆德眉頭更緊了:“精靈”
洪佑森看着桌旁纏繞的翠綠的枝葉, 低聲說:“這些都是召喚物, 是跟精靈借來的,它們在看護這些東西。”
洪閆德坐了一會,手裏的茶仍端着,一口沒喝,似乎還沒有從這一晚的驚心動魄中緩過神來。
洪佑森老老實實站在他面前。
半晌,洪閆德問:“這個你會嗎”
洪佑森沒懂:“什麼”
洪閆德示意周圍:“變這些東西,你會嗎”
洪佑森搖頭:“不會。”
洪閆德茶杯往桌子上一落,說:“怎麼你們自己的東西你也不會嗎”
洪佑森解釋說:“我跟她不是一個種族的,我是狼人,她是巫族的。”
洪閆德:“巫族”
洪佑森頓了頓,說:“就是巫師,巫女,法師或者”他抓抓後頸,“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每個地方的叫法不一樣。他們會用一些法術一類的東西。”
洪閆德沉思片刻:“還有這種人”他又問他,“你怎麼認識她的”
他着實不敢說原因,頭一低,開始裝死。
洪閆德沉了口氣,又準備訓話,那邊保姆從廚房出來,說:“飯快好了,來吧。”她這頓飯做得心潮澎湃的,擺碗筷的時候還在不停說:“你們倆手腳也太快了,這怎麼佈置的啊,我才走了這麼一會,簡直變魔術一樣”她指着空中漂浮的光點,“那些是什麼,螢火蟲嗎”
沒人回答她。
保姆已經習慣了這爺倆的風格,飯菜上桌就走了。
洪閆德平日家教森嚴,從來都是食不言寢不語,但今天的疑問實在太多了,待保姆離開,他問洪佑森:“究竟是怎麼回事”
洪佑森不知從何說起,於是洪閆德換了個更詳細的問題:“你成績提高,她用了什麼方法”
洪佑森老實回答:“她熬了藥劑。”
洪佑森:“補腦的。”
洪閆德嚴肅地沉默了一會,又說:“所以一開始她拿那些證書就是騙人的”
洪佑森筷子頓了頓,洪閆德道:“然後你就配合她一起騙我”
一聽這語氣,洪佑森感覺有些不妙,他把夾着肉的筷子緩緩放下,開啓聽訓模式。
但有些話他還是想說清。
“她沒有惡意,她是想幫我。”
洪閆德想起喬以莎之前的說辭,問:“她是你朋友”
洪佑森想了想,說:“對。”
洪閆德又靜了一會,說:“先喫飯吧。”
臨近過年,保姆做飯也比較下功夫,餐桌上樣式豐富,大多都是葷菜,只有一盤青菜小炒,洪佑森根本碰都不碰。
洪佑森飯量大,喫得也快,風捲殘雲,沒幾分鐘一大盤子肉基本全落肚了。洪閆德說:“你喫慢點。”洪佑森放慢速度,洪閆德點了點盤子:“喫青菜。”洪佑森被迫夾了兩根小白菜。
洪閆德喫得很少,全程都在看洪佑森。
洪佑森打小就只喜歡喫肉,每次喫菜都是他逼着喫的。
他一直擔心他營養不均衡,可現在洪佑森的體格在同齡人裏已經相當誇張了。
洪閆德還記得他七歲時的樣子,那時他很瘦,福利院裏伙食一般,供不上他的身體需求,他甚至比其他人類小孩更加單薄。
他也記得他就是用那樣瘦小單薄的軀體,在最危機的時刻,墊在他身下,救了他一命。
那女人的話再次迴響耳畔他們是被自然祝福的種族,還有,被他選中的您也是。
洪閆德一口飯也喫不下了,放下碗筷,低聲說:“阿森”
洪佑森手停頓,擡眼:“嗯”
洪閆德緩緩問:“你大學,有沒有什麼自己想學的專業”
這問題給洪佑森問愣了。
“想學的專業”
“就是你自己感興趣的學科。”
“我學什麼都行。”
“總有一兩樣你自己喜歡的吧”洪閆德嚴肅道,“你好好想想。”頓了頓,他聲音低沉地說,“可能我之前對你太嚴格了,沒有充分考慮到你的身份問題,一直把自己的要求強加給你,你也可以說說你的想法。”
“什麼想法”
“關於高考,這畢竟是關乎你成長的大事,不能我完全做主。”
 
洪佑森愣神了足足十秒。
他的想法
他試着說:“那不考了行嗎”
一句話吹散所有的柔情和冷靜。
洪閆德猛地一拍桌,橫眉豎目,厲聲道:“你想什麼呢”
洪佑森被吼得後背一緊,搖頭:“沒,什麼都沒想。”
十幾公里外的小公寓樓裏。
喬以莎打掃了一整晚房間,總算把破東爛西收拾得差不多了。她洗了個澡,往牀上舒服地一趴。柳河打來電話,讓她去店裏幫忙,說店裏正準備新年派對,人手不夠。喬以莎累得要死,提不起興致,直接掛斷了。
沒幾分鐘,手機再次震動,她以爲又是柳河,不耐煩地接通:“說了不去,煩不煩”然後她聽到那熟悉的平緩音調:“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