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主宰江山 >第五百一十七章 內鬥傾軋
    看着下面的大臣互相交換眼色,陳鳴的心裏微微嘆息,這些人的神色讓?32??很難相信他們對這件事的第一反應是爲國舉賢,而不是將自身和所在的團體一丁半點的利益放在最前面。別忘了,陳鳴的眼睛不一般。

    自從復漢軍奪取北京之後,‘望氣術’的功能就在加強。現在他看着滿朝的袞袞諸公,這些人中當不是沒有純臣,但上至陳聰、陳敏、陳益,下到一般的朝臣,至少有一半把,第一件反應真的不是舉賢,而是想着怎麼爲自己的羣體爭得最大的利益。

    這是歷朝歷代都需要面對的一幕。劉邦時候的豐沛功臣,曹操手下的親族大將和外姓重臣,劉備手下的荊州集團和益州集團,隋唐時代的關隴貴族系團和關東門閥,乃至於朱元璋時候的淮西和浙東集團,就是到了滿清時候也有索額圖和明珠集團,復漢軍現在也是一樣。而且在陳漢從無到有的過程中,除了陳鳴自身的功勞無可取代外,其他的人等是難分出一個高低上下,這也使得陳漢朝堂內部山頭林立,如陳聰、陳權、陳敏、陳益等等,完全是一人一個小團體。雖然遠沒發展到肆無忌憚至黨攻的地步,可於國家利益也是有害的。這是陳漢的悲哀,也是中國的悲哀。

    內爭,內鬥,結黨,這並是不人的品德問題,而是中國文明中蘊含的一種‘精神’!

    或許可以用‘精神’這個詞來形容吧。反正就陳鳴認爲,‘內鬥’這東西是紮根於華夏文明當中的。

    華夏文明的一個載體就是華夏的王朝,王朝的發展也推動了華夏文明的進步。而中國歷史從一開始的朝代建立,就伴隨着改朝換代,而爲什麼會有改朝換代?那就是鬥爭。看看中國的傳統神話,女媧補天,精衛填海,大禹治水,愚公移山,有兩兩妥協的一面嗎?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方壓倒東風。

    這種堅決鬥爭的精神讓華夏從幾千年前黃土高原上的一個小部落,一點點發展到現在威壓整個東方的上國。這種精神灌輸在國人的骨髓裏,抹都抹不掉的。民衆面對壓迫直接的心態就是詛咒他,讓他們滅亡。《尚書·召誥》言“以哀籲天,徂,厥亡”。意思是哀告上天,詛咒他們滅亡。商周時期,湯武聚攏人心,重建新王朝,還敬畏天命,到後來就都是陳勝吳廣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翻版了。這種你死我活的鬥爭意識伴隨了中國幾千年,可以說給中國人帶來了巨大的成功,也帶來了巨大的災難。

    因爲這種精神不僅僅被中國人運用到對外,也被他們不由自主的應用到了對內。尤其是大局在握的時候,沒有‘顧全大局’這四個字壓着,那就在有限制的約束下斗的更歡了。當然,等到明末的時候,就算大夏將傾,那些‘正直士大夫’也該怎麼鬥繼續怎麼鬥。

    這不是說陳鳴就對華夏文明有意見了,或者直接否定了華夏文明。陳鳴一直堅信,華夏之所以能發展到先下這個地步,屹立在東方數千年,主宰着東方世界,就是這種傳統文化的影響!

    陳鳴只是因爲眼下的這一幕起了感慨。他認爲,這種相對於西方文明的‘妥協精神’完全不同的東方文明精髓,之所以長久以來的形成和牢固,與中國曆朝歷代沒有‘對手’有着莫大的關係。

    幾千年過去了,當初強盛一時的匈奴、鮮卑、突厥、契丹,都到哪裏去了?只有華夏依舊鼎立在中原沃土。

    中國的國家環境就不像歐洲,後者從來沒有一家獨大的時候。這未嘗就不是一個他們關於‘妥協’的原因,而t朝上國呢,難道只是皇帝自詡的嗎?何嘗不是一種民族情緒和文明文化強盛到極致的體現呢?

    所以從中國自古以來就缺乏妥協與協商。二元化的結構導致任何納諫和批評,很容易變爲少數野心家對大位的窺竊。即使到了他上輩子,到了21世紀,也是如此。人們批評的背後,常常含着自身取而代之的渴望。長期的‘一家獨大’文化下,人們不懂得通過協商來解決問題。陳鳴上輩子很反感那些叫囂皿煮的‘工資’們,他覺得中國要有一天真的‘皿煮’了,那最終得到的會是國家的分裂和戰爭。因爲絕大多數的中國人習慣於取代!

    這一問題在明朝中後期發展到了一個巔峯,在原時空的清末也一樣盛行,民國如此,紅朝亦是如此。區別只在於這個鬥爭之中,‘理想’蘊含的高低而已。

    “臣有本奏。”就在陳鳴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人忽然站了出來,看了一眼發現並不熟悉。陳鳴之前離開南京有一年多了,朝堂上也換了不少人,有的升職了,去了地方,有的受罰了,不是回家就也是去了地方。現在這滿堂滾滾諸公,至少有三分之一他是不認識的。

    陳聰眼皮子卻跳了跳,陳鳴不認識這個人,他認識啊。這人叫劉文蔚,江陰人,不算什麼大才大能,除了作詩上有點小才,在江南一帶有點小名聲,別的沒什麼出衆的。劉文蔚與蔣士栓、彭元瑞很交好。這蔣士栓是與袁枚、趙翼並稱的江右三大家,在江南名頭極盛,在復漢軍起事前就棄官歸家講學,大潮當中並沒受到什麼衝擊。他與彭元瑞是同科進士,也都入了翰林院,只是彭元瑞其父廷訓、弟元珫,一家兩代三人皆爲翰林,比蔣士栓可有根腳有背景的多了。蔣士栓的選擇是棄官歸鄉,講學於書院,劉文蔚得他青睞,由是纔有了點聲名,也跟彭元瑞搭上了關係。而着彭元瑞在滿清官場上熬了十年,直到父親病逝,這才歸鄉守孝,然後復漢軍掀起的大潮就席捲了天下,彭元瑞伺機的跳上了新船。彭元瑞比蔣新要更晚一點才入的陳漢朝,之前在陳惠身邊做侍從,推薦了劉文蔚,後來給放到了文教部。

    劉文蔚受彭元瑞的舉薦,得到了陳惠的親自接見,一番談話後陳惠就看透了這是個什麼樣的人。這人對府縣俗物不甚精通,如果把他下到地方做官,他就是個背鍋的傻子。可此人脾氣不小,性格剛烈方正,陳惠取他進了監察院,可算是如魚得水了。這幾年有好幾次立功受獎的時候,也有被搞得灰頭土臉,受罰降級的時候,但往往來來中還是做到了四品巡查御史的位置,能夠上大朝。

    陳聰沒得罪過劉文蔚,現在的監察院雖然不能‘聞風而奏’了,可手中的實權還是實打實的。但陳聰的手下官員捱過劉文蔚好幾次刀子,誰讓陳聰負責的是陳漢的錢袋子呢,裏頭有太多太多的油水了。那其中一回甚至牽扯到了陳聰一個得力助手的身上。

    陳鳴手指頭在扶手上敲了一下,身後站着的一個叫孫旭的太監,自然明白陳鳴的意思,在陳鳴的耳邊小聲的道:“太子殿下,這位是監察院的巡察御史劉文蔚,江陰人。”陳鳴對這些官員有不認識的,孫旭卻一定是認識的。能從一干被送回南京的太監中脫穎而出,這孫旭不僅規矩學得好,腦瓜也充滿,尤其是記憶力出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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