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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血祭驚魂

    垂髫溪野逐,黃髮屋前憩,好一片市野鬧集。

    遠眺,陡然佇立於顛的遠處山峯竟鮮綠殷紅,處天地間,更顯峨巍峯險

    殊未知這兮嶺峯中有倩女溺於暗夜十五載, “我是誰是誰”困鬥心中掙扎不止,循環無休。

    天降暗幕,百家燈火催檐掛,霎時,街明若曉,盛景繁華估摸着禁時將至,城中老者便神色匆忙地善言道:“歸家歸家速速歸去” 一言罷,喧囂鬧街倒是空落不少。

    照例,禁時,地微顫百姓悄無聲息待天明。

    遠處兮嶺峯驟然似火痕起,焦焦躁躁近不得

    驀然,那峯尖處兩三道光閃,逃竄般躥地騰昇,一一破空隨即而來的是陣陣尖刺的噼啪聲,襲耳入膜,似是激烈無比。再貼近人家揪個緣由,才明瞭那是兮嶺峯上隱藏的陣法傳來的聲響,近日總是驚煞世人。

    說起那兮嶺峯上的陣法,其實也就是兮嶺峯上的天邪窟一派,它暗懸於峯壁處,是江湖中已隱退十幾載的風雲教派。自封山隱退後,鮮少有人問津,近來不知是否消息走漏,總有江湖暗闖者欲入窟內奪其所求。還好有窟主親自佈下的護山陣法,陣法自是堅固,因而前來破陣的暗闖者總是潰敗無果,更有甚者,命喪於此,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可無奈,他人性命的喪逝,終也止不了一波波有目的的殺士。

    愈難求之,愈能蠱惑人心趨之。

    天微亮,他們終是尋跡而來了

    他們三人皆戴着猙獰的面具,着一身暗夜潛衣,手持盤螺血滴,煞是鬼域差使的模樣,可惜,天地之大,無懼之的人,莫若天邪窟一派。他們雖隱身退江湖,卻未應承過斂起一身戾氣,殺士許是也明瞭其中的緣由,因而一批比一批來得兇狠。且看,若饕餮猛獸般的盤螺血滴,尖銳的閘刀飛速運轉,裏外交錯,一脫手,便似疾箭脫弓誓要碾碎對方的頭顱。而受命守陣的天邪窟守衛,持槍握劍,卯足了精神,勢必陣亡人亡

    護山大陣難破,殺士彼此對眼一看,竟換起招式,疊成羅漢,喚心法,以手心血滴祭之,驟然間,雙眼漆如墨,魂皆混沌難晰。一聲令呵,三人魂頜沖天而出,幾煞黑魄凝聚胸膛,恐有摧灰滅塵之力。

    可遲遲未出招式,守衛疑惑層出,遣一人回窟喚來領衛阿青,而殺士三人宛若身體被定住一般,只剩孱弱之息從鼻孔幽浮飄出。守衛分秒不敢懈怠,恪守陣內,突然,三人黑魄升騰旋轉,襲風捲沙,愈攏愈大。天邪窟領衛阿青前來,緊攥龍騰撻,心中暗自思量:“看這式心法倒也邪門。”

    正當尋思之際,三人的黑魄凝聚成一團,合力,朝陣中涌來,黑魄的合力與陣法相互撞擊,幾道刺眼的光電噴射而出,不一會兒“哐當”一聲,竟使得陣法中的陣眼受挫,開始出現碎裂的痕跡。眼看護山大陣受創激烈,領衛立即運轉內力將龍騰撻抵於陣眼,用於減弱黑魄對陣法的殺傷力,但合力的餘威還是將守陣的一隊衛士重創,攤地不起。領衛雖功力較強勝,但持龍騰撻的手臂也不慎受傷,再難持起。

    殺士只見快要成功破陣,於是黑魄回身,欲在發出招式,勢必要破了陣法。尚不知陣眼受損已驚動了閉關的天邪窟窟主。

    “何方狂徒,休要放肆。”一聲幽音自窟內傳出。殺士未曾停手,以血滴探路前行。只是,血滴祭出後彷彿朽了一般,竟只剩得殘鐵片片,瞬間,未等殺士晃明,從窟中彈射而出的石礫已穿射三人頭顱,直取性命。

    守衛出陣,兩人一伍,將殺士屍體搬運至窟懸下,拋喂峯中猛獸。

    只是窟主閉關,護山大陣受創難重布,只能靠領衛加大守陣兵力,提高警戒護本窟周全。

    窟中姬娘聽聞消息,出窟查看。她着一身霓裳,滿臉精緻妝

    容,婀娜着步子至峯前,一衆守衛皆躬腰稱喚:“姬娘”

    “這是第幾回了”姬娘輕啓薄脣,語氣嬌緩,卻不失關切。

    “稟姬娘,這幾日攻陣的算算,到今日已有七回了。”守衛領士

    阿青忍着傷勢喏喏地應答着。

    姬娘稍頓片刻,繼而問之:“可有何異常”

    “稟姬娘,此次殺士,以血祭心法攻陣,着實重創了護山大陣,

    不過,終也難逃窟主彈指間”

    “血祭”姬娘一聽這兩字,心底猛地一陣驚愕,臉上容顏也褪

    色幾分。稍待平靜,姬娘差人領路,起身前往窟懸拋屍處。

    可惜,常人只道兮嶺峯景色怡人,人間天境,卻不知峯中異獸比尋常百獸更是兇殘百倍,才一會兒功夫,三人屍身遍處是撕咬殘缺的慘狀,血肉模糊,白骨袒露,腹中腸臟外翻,殘存無幾,隨行的幾個年輕守衛目睹後,噁心之感在胸中翻江倒海,終無法自制而嘔吐不止。

    姬娘無懼,以絲絹稍疊捂鼻,近身察看三人來路,鼓搗了一陣,終於在一塊殘肢上發現了一個細小暗紅點,姬娘似乎已看出些端倪,轉而,便無下話直回窟內。

    急急回窟室的姬娘,忐忑難安,心中暗想“難道是他但無實

    憑據能加以判定,窟主今又閉關未出,實難定論。如今陣法受損,想必尋來的人會更多,且多年前少主因自己而負氣離窟外遊,至今未知身在何方。若要護天邪一教無恙,如今只能靠自己守護,不敢離開,也幸得窟主的心神諳知窟外動靜,倒也覺得安生。”如此一來,她的心也寬慰不少,便擇榻側臥,閉目養息,窟室內的佈景豔麗華貴,更添姬孃的美豔。

    話說,這姬娘雖是十幾年前天邪窟窟主仇邢天迎娶的姬妾,但作爲窟內目前唯一的女主,在窟中的各方待遇是再好不過的。至於這姬孃的具體身份窟內卻無人詳解,除了窟主恐怕無人知道她的具體姓名,但這些年頭她將窟內的各項事宜倒是打理得井井有條,也就無人熱心於她的具體來歷,只知姬娘十幾年前身受重傷,如今落下一身孱弱,不到萬不得已不得運功動武,因而窟主更是待她仔細。

    姬娘自是受恩許多,心有所感,至於守窟一事,未嘗負天邪窟一絲一毫。

    而江湖人貪嗔之士聞風三名殺士慘敗,卻也再不敢貿然來犯。

    兮嶺峯暫得歸寧。

    這天晌午,天微燥,兮嶺峯上安靜得出奇,一股凝重之氣彷彿籠着整座山嶺。

    “恭請窟主出關”天邪窟上下一衆人皆低頭,右手握拳屈臂橫於胸前,半晌過後,洞門並未開啓,衆人不解,仍持着恭迎的姿勢,再次齊聲:“恭請窟主出關”依舊沒有絲毫聲響,此時窟主的領衛阿青心有所疑,示意守衛請來姬娘,打開窟主閉關的玄鐵門。

    玄鐵門一開,只見窟主雙眼緊閉,全身倒伏於地,嘴角血跡未乾,姬娘等見狀,立即將其扶回窟室。

    望着眼前對自己甚是照顧的窟主如今舊疾復發躺於榻上,姬娘心中明白,肯定是閉關時,強行運息行轉導致氣息絮亂引發舊疾,幸得發現及時,若是稍晚些,恐怕不單是受些內傷那麼簡單了。姬娘不禁垂淚疼惜。

    幾日不分晝夜地服侍,窟主傷勢好轉,只待甦醒。

    這天,一如常例,姬娘端着湯藥進窟室,卻發現榻上只剩薄衾凌亂着。姬娘緊張,喚來貼心侍俾尋遍窟內,也不見窟主的身影。姬娘凝神一想,命衆人留於窟內,自己朝着兮嶺峯最頂處的神鐸淵而去。

    神鐸淵,處於兮嶺峯峯頂,四面奇花異卉環合着,淵中潭水,長年累月汲取日月氤氳,雖是精華之所,卻實爲天邪窟教派的禁地。窟中上下,除窟主、姬娘外,入者即斬,無當他論。以至於到如今,淵中有何,也無外人知曉。

    約幾刻鐘時間姬娘入淵。

    果不其然,窟主於此。

    姬娘輕踏步子,怕擾了窟主仇邢天的思緒,只是靜立在他的背後凝神望之而不語,不覺間雙眸盈溼淚花,怕其順頰下滑令窟主擔憂,姬娘趕緊斂住愁腸,抹乾淚痕。

    緘默地站了半晌,窟主仇邢天終於開口道:“這天終是要來了,這世事的安然確實短得令人留戀。”說罷,轉身朝姬娘靠近,臉上的憂容不散,緊咬眉頭。稍會兒,幾伐步子的距離已縮至跟前,窟主仇邢天輕柔地搭起姬孃的左手,捂於拳中,輕嘆一口氣,道曰:“昊兒也同託你費心了。”語中柔腸似是道別多於囑咐。

    姬娘明白,自己是猜對了,雙眼已禁不住簌簌淚落。

    未等姬娘開口,窟主仇邢天從懷中取出一顆紅珠吊墜,耀耀如焰。“此血珠是昊兒母親生前尤其珍貴的物品,能夠養息,你且將它收好,來日總有用處。”交代完畢後,窟主仇邢天輕拭姬孃的淚,含情脈脈地再凝視一眼,便獨自匆匆揚袖回至窟中。

    姬孃的心如刀絞,過去大家隱匿於心的那份痛,漸上心頭。而十五年前的一幕不久就要在這絕美的兮嶺峯上再次發生。

    此時,只剩空杵着凝望淵池中央:“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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