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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初醒

    蒼穹朝暮,幻化萬千。峯如既往,人卻不如昔。十五年的寧靜隱歸趨於盡頭,即臨的血雨腥風沖淡了天邪窟中所有人的這份奢侈憧憬。

    晨至,兮嶺峯下熱鬧非常,而兮嶺峯上卻分外緊張。峯上的飛禽走獸躁動不安,嘶號之聲悽神寒骨,宛若要使勁打破神鐸淵的靜謐一般,令人不解。

    是禍難逃過,靜謐中,突然一聲巨響,護山大陣消散,守衛們高昂急促的呼喊聲響徹窟中:“有闖入者有闖入者”只見一人着裝怪異,旋身伸掌,疾速襲來,便將一守衛心臟剜出並高舉於頂,那烙着疤跡的臉上,止不住的兇狠勁兒,順着嘴角露出不屑的譏笑;而另一人則身蓋黑色斗篷,露半張面孔,自若地踏着步子逼近窟中。

    強敵來犯,領衛阿青凜然應戰,厲聲呵道:“來者何人膽敢擅自闖窟”見來人並不應答,率性從腰間揮起龍騰撻,直甩二人,來人並不閃躲,刀疤者更是直接還擊。幾招下來,守衛阿青便落於下風。慢慢地,愈難招架。

    稍不留意,胸膛竟被黑色斗篷的神祕者擊中,遭內力衝擊的身體不受控般彈出幾米外,口中鮮血不斷溢出,可倔強的他,怎願輕易認輸,艱難地張手撐地,再將右腳竭盡全力屈膝在地,這才顫巍巍地將身子直起。也許是厭煩了糾纏,着裝奇異的“刀疤者”凝聚心神之力,手心上驟然聚成一股內息之氣,猛地瞬間,朝守衛阿青擊去。

    說是遲那是快,窟主即時現身擋於守衛阿青前,淡然地伸出雙掌,比劃着太極虛陣法,以柔力將對方的猛烈內息之氣旋於手心,再以剛烈之力推出,正面還擊對方。速度之快,時間之短,以至於對方並未能想出應對的招式,身體就直接被窟主仇邢天的內力震退,幸得被黑色斗篷的神祕者從背後穩住。雖說如此,但“刀疤者”胸口的疼痛也仍如烈火灼燒般難熬,只能以手捂之,強撐着。

    “仇刑天,你可總算出來了”,說罷,神祕者便慢悠悠地將黑色斗篷的帽檐摘下,“這麼多年苟存於世也是難爲你們天邪窟了。”

    窟主仇邢天淡然處之,冷漠不語。

    “果然,崟煞殿的人來了”趕至窟內偏側的姬娘在對方掀下斗篷之時便一眼認出他們二人,一曰“地鬼”,一曰“天煞”,皆是崟煞殿殿主的左膀右臂。兩人曾在十五年前就與窟主交過手,自然彼此間不必假客套。

    正當姬娘雙拳緊握,繼續側觀靜變時,刀疤者“地鬼”忍不住性子,對着窟主直吼着:“廢話不多說,立刻把東西交出來老子讓你們死得痛快些”而在旁的“天煞”也是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兒。

    窟主心中暗自生疑:“就憑這二小人,今日膽敢口出狂言,勢必有詐”待要更仔細分析其中緣由時,兩人已合力上前近身對打窟主,招式雖兇狠,幾招下來卻有糾纏不休的嫌疑。姬娘見狀,率天邪窟衆守衛,同窟主一起英勇對抗,絲毫不懼。那二人不得不先將這幫守衛一一廝殺,藉由此間隙,窟主幡然醒悟:“不好調虎離山”正欲抽身離開,“天煞”急喚來一批黑衣殺士,鑑於護山大陣被破,窟主知道若是他離開,大家必死無疑,於是,衝着姬娘大喊一聲:“快去”

    姬娘應聲,卻躊躇不前:“窟主,那您怎麼辦”。窟主厲聲大呵:“快走”並將領衛阿青,拽出對戰,“保護好姬娘走”忠心耿耿的阿青雖心中不捨,終也將姬娘緊緊抓住,殺出血路,直趕神鐸淵,儘管以輕功趨步,身後數名殺士仍是窮追不捨。

    好不容易甩開一段距離,來到神鐸淵外十米處的草叢中,窺探動靜,只見淵外滿是嗜血兇殘的殺士手持利刃,他們正絞盡腦汁要打開神鐸淵的洞門,頓時,神鐸淵處的清淨被一擾而空。慌急之下,姬娘無暇多慮,徑直要血拼,幸得在劍出鞘的一刻,被領衛阿青止住,勸說一番敵強我弱之理後,才勉強鎮靜下來,尋得一方計策,與領衛阿青耳語如此。

    那一心尋功急切的殺士,依舊在爭相設法,聒噪一片,此時,悠悠飄來一陣笛聲,愈來愈近,聞聲起,殺士漸靜,但不明究竟,尋音探去,只見姬娘手持玉笛,對嘴吹曲,曲調時而悠緩,時而急促激烈,殺士不明所以,手握兵器,靜待姬娘近前,欲殺之。

    突然地微顫,聲四起,似嘯似吼,難以辨清,只知聲越近,地顫得越猛。殺士殺心起,揮刀朝着姬娘砍去,刀剛提到半空,便口吐鮮血,身子被劈裂,原是領衛阿青趁着姬娘吹笛吸引殺士的注意力時,繞後偷襲,殺死多名殺士。那倒下的一具具鮮血肉身的腥味,迅速地將峯中兇獸引到神鐸淵。

    本來,一向清淨聖潔的神鐸淵鮮少人至,那些嗜血食肉的峯中猛獸自然是毫無興趣,今日,姬娘以幻音迷神,牽引方向,加上領衛阿青故意砍殺殺士,令血跡滿地,那些猛獸聞到氣味,立即狂躁追來。

    只見它們身形龐大,各不相同,有的口懸獠牙利齒;有的頭頂銳角,四肢健壯,爪鋒尖利;有的似虎如狼,長相怪異,雙眼紅煞不過,它們的特性卻始終如一,異樣兇猛,撕、咬、吞自是不在話下。

    好時機出現,姬娘和守衛阿青隱進神鐸淵洞中。

    初至神鐸淵,領衛阿青驚歎不已,沒想到天邪窟的禁地竟是如此美麗的一方去處。石壁環合,嫋嫋雲煙輕浮,幾株喚不出名字的花卉,曳曳生姿。只是當下情況緊急,整處神鐸淵的美景是顧不上欣賞的,只能隨着姬娘往裏走。

    越往裏,洞內光線越暗淡,幾近看不清時,只是稍稍拐了個壁角,一方光亮便自兮嶺峯頂傾瀉而下,月色皎潔,全攏一處,照於洞中淵池,盎然生輝。而淵內泉涌,清冽無比。

    姬娘雙指相合,雙眸微閉,口中呢喃幾句,接着雙手旋成十字,睜開眼,口道:“現”手亦順勢往前一揮。只見淵池中幻虛陣弱去,一方冰牀緩顯,隱約有人躺於上方。姬娘雙手繼而收勢並嘴中呢喃:“回”,那冰牀中的人便離榻懸空移至姬娘前。

    守衛阿青驚愣,眼前的人一襲白衣,出落美麗,肌膚白皙,五官精緻,一頭垂直長髮,雖雙眼緊閉,卻宛若夢中仙女,神祕迷人。但暗藏於此處,窟主和姬娘又如此緊張,不知是何關聯

    帶着不解,剛要發問,姬娘便輕撫少女的臉龐,眼中垂淚,向領衛阿青說道:“這孩子命途多舛,且有傷在身,十五年來封眠於此,一來,受神鐸淵淵水及日月精華褪散戾氣,養息留神;二來,隱退江湖,保全性命。”隨即,姬娘轉身臨對着守衛阿青,雙膝跪地,阿青見狀,慌忙近身欲扶起姬娘,無奈姬娘堅決不願起身,並聲帶哭腔道:“今日,來者不善,天邪窟恐難全身而退,姬娘在此叩謝,希望你能把兮兒當成妹妹,帶着她離開這裏,免遭毒手。”

    長年隱匿,從未提及,領衛阿青心中自是明白其中必有難言之隱,但內心備受煎熬:“這姑娘該如何喚醒,確乎頭疼,再者也不能確保護她周全,而且剛舍下窟主,今又要舍下姬娘,實在是無義不忠”因而面露艱難。

    姬娘知道領衛阿青的顧慮,“今日,我與窟主願共赴生死,這孩子生,便是我們的希望,若她死,那就白白犧牲這十幾年來爲她犧牲的人了。”也不等領衛阿青開口應答,姬娘便抽出匕首,朝手腕處割出血口,將鮮血喂於幻兮兒的口中,並運功將自己身上的功力傳至給她,頓時內力的能與鮮血的精息盈滿幻兮兒的周身,驀然,紅暈染上臉頰,姬娘輕喚一聲:“兮兒”

    稍得精息的幻兮兒,似於暗夜中得一牽引,欲掙扎脫離暗夜的噬沒,久做糾纏,終於緩緩睜開雙眼,望着眼前爲自己損耗大量功力並且取血喚醒自己的姬娘,幻兮兒急切地捂住姬孃的手腕出血處,緊張的呼喊着:“芳姨,芳姨,您怎麼這麼傻,怎麼辦怎麼辦”姬娘手腕處血管破裂,大量鮮血直流,幻兮兒情急下,扯下自己的衣裳捂住,頓時,鮮紅的血跡吞噬了扯下的衣裳。

    洞外,陣陣激烈的聲響開始響徹於耳。姬娘輕撫幻兮兒的臉頰,用盡孱弱之息說:“兮兒,這十幾年來着實委屈你了,芳姨累了,今後的路無法陪伴你左右,只是江湖險惡,切莫大意。”大限將至,難言分別,姬娘將手中玉笛遞與她,“你自善樂,芳姨的玉笛你且隨身帶上,尚能護你周全,權當芳姨仍與你相依罷。”幻兮兒怎願接受,連連猛猛地搖頭拒絕,姬娘易加虛弱,顫抖着手從衣兜中拿出窟主先前給的紅珠吊墜,囑咐道:“帶着它去尋找你的昊哥哥。現在跟着阿青哥哥快走,不要讓我死得不瞑目”

    生離死別之下,幻兮兒仍是不願起身,姬娘示意領衛阿青強制將其帶走,並用自己最後一口氣,耗盡所有功力,震開洞內石壁處暗藏的一個機關,石壁一開,領衛阿青,立即將幻兮兒緊抓出淵內,初出淵外,光線強烈,幻兮兒眼睛被光線刺激到,流出鮮血,不得已緊閉雙眼,只聽得身後是崟煞殿的殺士破開神鐸淵的響聲,血淚沿着她的眼角再次滑下。

    姬娘亦垂淚回眸,至此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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