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又嗚咽了兩聲,這才收回了目光,蹭了蹭秦月瑤,然後回窩睡覺去了。
秦月瑤站在院裏,看着空蕩蕩的屋頂。
今天劉翠花捱打的時候,雖然她什麼都沒看到,卻也猜到了,這暗處有人。
十日前,君修遠走的時候曾和她說過,會在周圍部署護衛,確保他們家安全之後纔會離開。
今天動手拿瓦片打劉翠花的,估計就是君修遠的人。
也不知君修遠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麼命令,可這一打,倒是給她出了口惡氣。
秦月瑤聽屋裏兩個孩子在喊她,便學着顧文彬白日裏的樣子,朝着那空蕩蕩的屋頂拱手作禮,說了聲多謝,才匆匆回屋去了。
直到聽到了關門的聲音,躲在屋頂上的月照才鬆了口氣。
他一向自詡輕功了得,今天打人之後也是跑得無影無蹤,倒不想這會兒讓院裏那隻狼崽子給察覺了。
月照又等了一會兒,確認屋裏沒了動靜,才從屋頂上輕鬆躍了下來。
他一路掠到林子邊上,招呼了幾個躲在暗處的侍衛:“你們在這兒守着,我先回去稟報。”
幾個黑衣侍衛點頭領了吩咐,看月照再次疾步消失在黑夜裏之後,便又都退回了林子裏去,堅守各自的崗位去了。
月照這一路往西,半個時辰的功夫,便到了慶雲鎮。
他一路踏着屋脊瓦礫,輕盈得如一隻暗夜遊走的貓,越過重重樓宇高牆,最後落在了飄香樓的後院裏。
此刻已是夜色闌珊,飄香樓上下寂靜一片,獨三樓一間客房裏還亮着燈。
月照自軒窗躍進來的時候,榻邊的兩人還在對弈。
君修遠抱着只小白兔,有一搭沒一搭地順着毛,一雙眼落在棋盤上,若遠山的俊眉蹙成一團。
他這會兒沒戴面具,昏黃的燭光勾勒出俊美的側臉。
“這會兒回來,可是有什麼事”棋盤對面倚着一個玄衣披髮的年輕男子,他手裏把玩着一顆黑子,一副悠閒的模樣,擡眼看了月照一眼,輕聲問。
月照上前,俯身朝黑衣男子作了個禮,才稟報:“林子裏沒什麼動靜,倒是今天秦姑娘帶了個人回家。”
“嗯”君修遠聽到這話,終於落了顆白子,從棋盤上擡起了頭。
那雙泛着深藍的眸子裏清光撲閃,俊秀如畫的臉上是一副瞧好戲的模樣。
玄衣男子手上的動作頓了一頓,轉頭看向棋盤:“帶了什麼人回家,值得你大晚上跑回來”
“這個”月照瞧着他清俊的臉上沒什麼表情,有些拿捏不準主子的想法了,他遲疑着,“是個書生,白日裏從慶雲鎮帶回去的。”
玄衣男子沒動靜,一旁君修遠忍不住笑了。
他生了一副好眉眼,眉如墨畫,一雙鳳目宛若綴着明星,這一笑,更是將整張臉都點亮了,俊美絕倫,翩翩遺世。
“叫什麼名字從哪兒來的”君修遠放了
兔子,從榻邊站了起來,幾步湊到月照跟前,朝他擠眉弄眼,“長得俊不俊”
月照這幾日都奉命留在白石村,守着秦月瑤家,保護他們的安全。
今天見秦月瑤帶着兩個孩子到鎮上,他有些不放心,就一路跟了過來,倒是將這樁事全看在了眼裏。
他剛說完,見君修遠還緊盯着他,不由得輕咳了一聲,把君修遠的問題答完:“瞧着文文弱弱,病怏怏的,不過,那模樣,長得也不醜。”
月照這話剛說完,那頭玄衣男子落子的手微微一頓,手裏的黑子再扣下去的時候,聲音都重了幾分。
“長得不醜比你家主子怎麼樣”君修遠臉上的竊笑越發明顯了,他拉了月照退到了窗邊,確定那玄衣男子夠不着了,才問。
月照爲難了:“這”
這叫他怎麼說他們家主子,自然是生得丰神俊秀,俊美無儔,旁人不可比萬分之一的。
可他家主子,最不喜歡別人拿他的相貌說事兒,他也不好犯忌諱。
“哎喲喂,總不會是秦姑娘哪兒撿了個絕色公子回去,把你家主子都比下去了吧”君修遠憋着笑,一本正經地看向棋盤邊的人,“我就跟你說吧,現在的小娘子,哪個不喜歡俊俏的,當初你那張黑臉雖說是讓人印象深刻,但給人留下的絕對不是什麼好印象。你這才走十天呢,她就帶了個長得好看的回去,等你下次來,只怕人家早就把你拋諸腦後了”
君修遠話還沒說完呢,就突覺一股勁風撲面。
月照眼疾手快,拉着君修遠往旁邊一躲,他伸手一把接過了玄衣男子打過來的黑子,那強勁的力道,打得他齜牙,卻不敢表露,只是鬆開了君修遠,俯身跪了下去:“主子息怒。”
“去查查那人的底細,若是身家清白,就”玄衣男子頓了頓,才又開口,“就隨他們去吧。”
月照領了命,也不理會君修遠了,從軒窗翻了出去,又消失在了月色裏。
“這麼在意要不,我去幫你瞧瞧”屋裏又只剩了他們兩人,君修遠走到了棋盤旁坐下,看着對面的墨冥辰。
洗去了臉上易容的裝扮後,這張臉又變回了從前冰塊般的模樣,半點喜怒也看不到了。
不過剛剛瞧他扔棋子的架勢,被戳到痛處了呢
墨冥辰劍眉輕挑,一雙星眸落在君修遠身上:“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胡鬧”
君修遠撇了撇嘴:“我這不也是爲你着想你看你這一去怕要一兩個月才能脫身了,萬一那秦姑娘被那書生迷惑,再日久生個情什麼的,我聽說那些讀書人最會說甜言蜜語騙姑娘了”
墨冥辰開口,截了他的話:“她若真得遇良人,倒也是好事一件。”
“哎,別這麼沒信心嘛,我瞧着那秦姑娘,待你可跟旁人不同呢,你是沒聽見,那天在林子裏面,她可是哭着喊着,說是隻要能救你,讓她付出什麼代價都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