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夜良人 >第九十八章誤解生根(上)
    那麼多記憶,一點一滴,她終於說服自己完全相信蔣衡了,甚至爲了幫他拿到那本賬簿,不顧危險去了郡守府幫他打探那本賬簿的下落。

    就算穆襲風告訴她那麼多。

    就算她差一點就相信了。

    但心中對蔣衡的信任,讓她最終還是想聽一聽他是怎麼跟她解釋的。

    她一夜輾轉反側,早早便過來尋他。

    可,現在,他走了。

    沒有任何告知,一聲不響,把她棄在了郡守府。

    在她醒來之後,第一個朋友是修竹,後來修竹下落不明,失蹤了。

    之後她最信任的便是蔣衡,而今,蔣衡把她扔下了。

    行人步履匆匆四處避雨,夜曦卻漫無目的,腳步緩慢地在小街上走着,雨水愈下愈大,把她全身的衣服全都打溼了,雨水順着她的髮梢淌下,形成了小小的雨簾。

    夜曦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不知是雨水,還是什麼別的東西。

    那一定不是眼淚,夜曦這樣告誡自己,眼淚只會讓她顯得更一敗塗地,狼狽不堪。

    胸腔裏面的感覺很粘稠,憋滯得讓她喘不過氣來,她身體顫抖地靠牆劇烈地咳嗽了幾下,吐出了一大口紅色粘稠的液體。

    她不敢看是什麼,閉着眼靠在了牆上。

    血跡很快便被雨水沖刷得一乾二淨,就像從沒有過。

    亦像這江州,蔣衡從未來過。

    不知多久,她感到前面出現了一個人影,雨好像也停了。

    她心中抱着一絲希冀,猛地睜開眼,本以爲會看到那張嚴肅板正,好似三尺玄冰的臉。

    卻見眼前是襲風那張溫潤清雋的容顏,撐着傘,將她護在了傘下。

    襲風攬過她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肩頭。

    輕撫着她溼漉漉的長髮,輕聲安慰道,“沒事了,沒事了”

    夜曦想自己站着,卻發現自己沒有力氣了。

    一天前她還和蔣衡坐在一起談論着襲風。

    蔣衡告訴她,不要和他走得太近。

    眼下,卻是蔣衡人去樓空,襲風把她護在了傘下。

    她看着陰沉落雨的天,心中盡是疲憊。

    夜曦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氣,從襲風肩膀上起身,無力地說道,“襲風,走吧,我沒事了。”

    兩人緩慢轉身,朝前方走去。

    蔣衡一手撐着傘,一手捂着傷口,站在離他們十丈外的街角,看着夜曦再次和穆襲風並肩而行的場景,握着傘柄的手不自覺收緊了。

    昨夜亥時,彌香客棧忽然悄無聲息地來了十幾個功夫極高的殺手,訓練有素,動作悄無聲息,直奔蔣衡的房間而去。

    這次蔣衡南下爲了行動隱祕,並未帶很多人,所有暗衛加起來不過二十餘人,眼下多一半都被派到各處去打探消息去了,留在彌香客棧的不過七八人。

    更糟糕的是商陸不在,調查徐斯穎去了。

    十幾個刺客從屋檐上吊掛下來,四個殺手破窗而入,直接闖入了蔣衡的房間,其他的落到了五樓的走廊。

    蔣衡此時正在房內閉目養神,聽見動靜立即一掌熄滅了燈火。

    外面下着大雨,天空格外陰沉,熄滅燈火之後整個房間立即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幾個刺客闖進來之後兩眼一抹黑,根本看不見人。

    整個房間很大,四人分別選擇了不同向前,四人的腳步極輕,幾乎沒有任何聲響。

    像東南方向摸索的人緩慢移動着腳步,忽然從衣櫃後面伸出一隻手,那人還未來得及反應,便立即被擰斷了脖子。

    屋子隨之發出一聲清脆的骨裂聲。

    其餘三人聽見動靜立即朝那方向趕來,揮劍對着站在衣櫃前的人猛地亦刺,三股鮮血瞬間飛濺了出來。

    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都覺得不大對勁,將那刺中的人拉過來一看,卻發現是他們自己的人。

    三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緊,立即背對着衣櫃,警惕地戒備着。

    三人屏息等待着來自面前的攻擊,卻不料方纔緊閉的衣櫃忽然悄聲打開,將最靠近衣櫃的那人拽了進去。

    緊接着又是一聲清脆的骨裂。

    剩下的兩人這才意識到蔣衡原來在衣櫃中,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其中一人點了點頭便上前去拉櫃子的把手,幾乎是同時,另一人用劍刺了進去。

    揮劍刺出的人感受到劍尖刺入血肉的感覺,還以爲刺到蔣衡,卻在他有些得意的那一瞬間,蔣衡便頂着那具新屍體闖了出來。

    那人的劍尚在那屍體的腹中,插得很深,還未來得及拔出劍來。

    蔣衡便動作迅速地揮起長劍墨壁,一劍封喉。

    眼下只剩下一人,看着蔣衡不由得嚥了嚥唾沫,他是死士,蔣衡若是不死,他便得死,最終揚劍衝上前去。

    那人的劍法很好,但卻尚且不是蔣衡的對手。

    這些死士的功夫並不是特別高,但棘手的是人多,且不要命。

    若是方纔他們四人一擁而上,喫虧的定然是蔣衡,因此若要以少勝多,必須逐個擊破。

    蔣衡方將墨壁刺入那第四個殺手的胸口,又有一人從窗戶闖了進來。

    這人不同於先前那些殺手穿得全是黑衣,來着穿着一襲白衣,周身氣質溫潤倜儻,手中一把冰藍色的寶劍。

    蔣衡轉身看見來者,沉聲道,“穆襲風。”

    襲風一如往常般淺淺一笑,這笑容在暗沉的夜色之中顯得格外森冷而詭異,“蔣二公子,別來無恙。”

    蔣衡面色冰冷,冷聲道,“你怎麼來了這裏”

    襲風的聲音卻格外清幽,好似這暗夜之中游蕩的鬼魅,“如何不能來阿羽在何處,吾便在何處。”

    襲風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劍,好似自言自語地說道,“這三年我很少用這把漾藍劍殺人,你可知道是爲什麼”

    蔣衡冷眼看着襲風,一言不發。

    襲風忽然看着他溫潤一笑,聲音空靈地說道,“因爲阿羽總會搶在我身前,把人殺掉,我只須在旁邊彈琴,幫她擾亂那些人的心智便好。”

    蔣衡聞言清寒的眸子便溢滿了怒火,低吼道,“她把你看得比性命還重要,你卻把她當做替你殺人的工具。”話音剛落便揮劍砍朝穆襲風看了上去。

    穆襲風看着蔣衡惱怒的神色,嘴角揚起一抹弧度。

    生氣,憤怒,活動經脈只會加速藥效的發作。

    你廢了阿羽的全部內功,讓她失去所有記憶,害她至此,那就不要怪我不擇手段。

    漾藍出鞘,穆襲風亦揮劍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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