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本傷寒雜病論放回原位,打開的書架這才緩緩地合上了。Ω Δ看書 閣.ΩkanΩshuge夜曦環視了一眼整個書房,將書桌上那兩尺長的翡翠貔貅擺件拿了出去。
若要問她爲什麼選了那件。
那便是因爲從竊賊的視角來看,那翡翠貔貅擺件最值錢。
夜曦踩着原來的歩點往外走,將這些石頭一一撿了起來,塞到衣袖裏,最後將房門合上走了出去。
夜曦快速穿上靴子,從袖中掏出先前準備好的兩段一尺長的白綢布扔在了那兩名護衛身上。
前些日子在彌香客棧住宿時,夜曦聽來了一個故事。
江州有一大盜,人稱白拾,技藝高超,專挑守備森嚴的地方入手,事成之後便會在所偷之地扔下兩段一尺長的白綢布,表示這事是他做的,寓意一窮二白。
書房外有兩個守衛把手,夜曦若想進來便不得不把他們打暈,如此書房來過人的事便藏不住了。
爲了不讓徐斯穎察覺賬簿少了一本,夜曦這才無奈讓那大盜白拾背這黑鍋。
夜曦飛身躍上房檐,在雷聲炸響之時,踩着瓦片快速飛出了徐斯穎的院子。
卻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而是跳出了郡守府,跑了一段路,將那件翡翠貔貅扔到了下水溝裏沖走了。
三兩下將身上穿的黑衣也脫了,連帶着扔了進去。
之後夜曦再次躍上了房檐,一路疾跑到了彌香客棧。
從五樓衝進了蔣衡原先住的那間屋子對應的窗戶,再次脫下靴子,放在窗口,赤腳進了屋子。
幸好這裏還沒有住客。
夜曦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從衣服最裏面掏出那本小心護住,沒有淋溼的賬簿,放到了蔣衡原先所在的牀下,塞到了最深處的角落裏。
夜曦這纔回到窗口穿上靴子,借力攀上了五樓樓頂。
夜曦站在大雨中看着這彌香客棧有一瞬間的失神。
蔣衡,我幫你把賬簿找回來了,你一定要回來。
不要拋下我,千萬不要。
我已經失去了修竹的消息,你是第二個我最信任的人,若是你敢如此一聲不響地走了,我便再也不會信你。
雨勢依舊很猛,雨水沖刷着夜曦的臉頰,流進她的眼睛裏。
夜曦擡頭看了一眼昏暗的天幕,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便趁着夜色匆忙回了郡守府住的房間。
夜曦回到房間時,衣服已經徹底溼透了。
夜曦脫下溼漉漉的冰冷衣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阿嚏,阿嚏”夜曦連着打了三四個噴嚏,將黏在身上的貼身衣物拽下來,擰乾,晾在了衣架上。
之前在大雨裏淋着沒感覺冷,眼下夜曦在房內着身子倒是冷得忍不住身體發抖。
夜曦擦乾身子,隨便套了一件中衣,腦子有些昏昏沉沉的,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有些燙。
頭髮還溼着,她也沒心思去絞乾了,直接裹着被子,倒在了牀上。
不多時便沉沉地睡了過去。
夜曦感覺自己睡了許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眼皮很沉,想爭卻掙不開。
嗓子腫了起來,嚥了一口唾沫就傳來撕扯般的疼痛。
夜曦深喘了一口氣,皺了皺眉,用力睜開了眼。
她從牀上爬起來,看了一眼刻漏,剛到辰時。
她以爲自己睡了許久,不過一個多時辰而已。
夜曦向下拉了拉中衣,感覺有些熱,摸了一下自己的頭,感覺比昨晚睡之前更燙了。
腦袋很沉,雙腿卻輕飄飄的,就像每一腳都踩在棉花上似的,使不上力氣。
應該是昨夜受了風寒吧。
不過是淋了一場大雨而已,夜曦從前沒覺得自己這樣嬌氣,許是因爲前幾天被穆襲風的內力所傷還沒養好。
雖然醒了,但感覺腦子仍舊是一團漿糊,半爭半眯着眼睛,給自己熬了一碗薑湯,結果薑湯還沒熬好,夜曦便倒在竈臺邊睡了過去。
燒火的丫鬟過來時便見竈裏面的火已經把外面的柴點着了,夜曦還趴在竈邊睡得一動不動,濃濃的黑煙呼呼地向外冒着。
小丫鬟趕緊從外面的大缸裏打了一桶水上來,將火澆滅了。
一看是倒在竈邊的是夜曦,將夜曦扶了起來,立即喊人去找彤娘。
夜曦感覺有人在搖晃自己的胳膊,晃得她腦袋疼。
皺了皺眉,極不情願地費力睜開了眼,發現自己躺在牀上,彤娘那張放大的圓乎乎肉嘟嘟的臉緊緊地貼在眼前,她不由得嚇得一個激靈。
“師父,你怎麼了,方纔暈倒在竈臺邊,險些沒被火燒了,嚇壞我了。”
夜曦伸手捏了捏自己眉心,啞着嗓子說道,“沒事,就是受了點風寒,一不小心睡着了。”
彤娘焦急道,“你都暈倒了,還沒事,我讓人去找個大夫來看看吧。”
夜曦立即抓住了彤孃的手,“不用,我喝一碗熱薑湯,出些汗,發散出來就好了。”
“不行,我看你臉色特別白,一點血色都沒有。”
“不用去找,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沒什麼大事。”夜曦頓了頓,接着道,“況且,你先去不是說二少爺要換掉我嗎,若是讓二少爺知道了這事,我就更沒法在郡守府呆了。”
“我是捨不得師父,但也總不能眼看着你難受還不找大夫呀。”
夜曦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艱難地從牀上坐了起來,“你看我這不是沒事,彤娘,答應我,我受了風寒的事一定不能讓二少爺知道,好嗎”
彤娘嘆了一口氣,“好吧,我答應你,我讓人去給師父準備薑湯,師父要好好休息。”
夜曦看着彤孃的背影,心中的愧疚便更深了。
但是若不如此,一旦讓徐斯穎知道她得了風寒,定然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襲風昨夜去了歸林客棧,讓各處的眼線探查蔣衡的下落,卻一直沒找到蔣衡一行人去了哪裏,似乎那夜之後,蔣衡就在江州消失了一般。
襲風正要親自去各處找一找,卻發現自己房間的鈴鐺響了,歸林客棧來人了。
襲風快步走了出去時,便見羅泯斜倚在迴廊上。
後者嘴角扯着一抹有些詭異的笑,不冷不熱地說道,“聽說你那跟班找回來了”
襲風微微皺了皺眉,“不要那樣說阿羽。”
羅泯露出了一抹嘲弄的笑,“不是跟班那是什麼啊”
“朋友”
羅泯冷哼了一聲,“沒勁。”“這麼急找我來,不會是該死了”
羅泯的性子就是這樣,狂狷乖戾,跟誰也沒句好話,以前在暮遲山的時候尤其針對殷羽。
襲風原本並沒有想到他這次會輕易過來,雖然言語之間譏諷了些,卻也不想和他計較,只要他能治好阿羽便可。
襲風無奈搖了搖頭,“她現在的情況不太好,而且還被人施加了一種巫術。”
羅泯一聽到巫術二字,這才擡頭看過來,隨即又垂頭看向了地面,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