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之前來之前，莫家的老祖宗特意叮囑過，這第二關有幾個竅門，其中就包括了一點：“決不允許退步，字面意思。”</br>莫林一直謹記，這也是他走道這裏的關鍵之一。</br>想到這裏，莫林忽然一愣。</br>楊業看見莫林忽然站直身體，擺出一幅恭謹的樣子，鞠了一躬。</br>“算了，我們兩個懟來對去沒什麼意思，你的黑線意象雖然我不知道，但長老們既然承認，那也只能算我顧慮寡聞。</br>至於五行絕脈……其實我一直相信的歷史就是被用來打破的，上天不可能創造一個什麼都不是的鬼體質出來，想來只是歷史上的人們還沒有找到他正確的使用方法。</br>而我能想到的，先賢必然早就有所考量，到如今，五行宗既然敢破例將師兄你收入門牆，說明宗門有信心做到這一點，我莫林也並非不明是非的人，只是礙於面子一直……”</br>莫林苦笑一下，羞愧、自慚，更帶着三分坦然。</br>他提了一口氣，再次端正了面孔。</br>“我道歉，我莫林承認你的天賦強過我，我爲我從前的驕傲而道歉，楊師兄，不知道你能否原諒我這一次。我們各退一步，泯進恩仇，可以嗎？”</br>說罷，爲表示誠意，莫林主動退了一步，讓然後滿臉希翼的看着楊業。</br>“不是！”楊業嘿笑一聲，奇異道：“我實在好奇，那個……你爲什麼？”</br>“我想成爲更好的人！”莫林滿臉迫切，深深躬腰道：“楊師哥，請你成全！”</br>被這個傢伙口稱師哥這種親你稱呼，楊業心裏一陣惡寒，隨後他盯着莫林半晌，道：</br>“你在我心裏就是個垃圾，我還真沒想過放你一馬這回事，但俗話說冤家宜解不宜結嘛，我看你還算有些誠意，既然你都做到這份上了……這樣吧！你在答應我一個要求，我就原諒你了！”</br>莫林心裏冷笑，但面上卻沒有絲毫異樣。</br>“師哥你說，如有所願，萬死不辭！”</br>楊業點了點頭，道：“你的所作所爲傷害最大的不是我，而是我師哥平白，這樣吧，你都鞠了兩躬了，就再鞠一躬吧，就當是爲平白師兄賠罪了！”</br>“沒問題！”莫林松了口氣，沒有絲毫猶豫的一躬到底。</br>“好我原諒你了，我們走吧！”</br>楊業擡腳就要往門裏走！</br>“師哥！”莫林喊道。</br>“怎麼了？”</br>“這是我們的約定！”莫林又退了一步，笑着說：“約定要有儀式感！”</br>“奧！”</br>楊業瞭然的點了點頭，不意外的說：“這裏果然不能退步！”</br>莫林勃然變色，大叫道：“你耍我！”</br>“對！”</br>楊業攤開一隻手，語氣沒有什麼波動的說：“在你準備耍我之前，不就應該做好被耍的準備嗎？”</br>不在理會莫林，楊業的影子投在門欄上，他定了定神，考慮到眼下的環境，任何妄動都要減少。</br>前方莫林恨恨的轉過身去，元氣不能離體，儲物袋被短暫關閉，他對楊業沒有絲毫辦發出，只能在心中瘋狂謾罵。</br>兩人各自專注於腳下的路，當下走出這裏纔是最重要的事，誰先走出這裏，誰纔是勝者。</br>廟裏莫林已經走了進去，但楊業卻沒有放下絲毫警惕之心。</br>這裏處處危機，幾乎無處可去，只好向前，也只能向前。</br>他理了理衣服袍子，最後看了一眼左後方的小路，回過頭提着衣襬一步踏入門欄。</br>這一刻，他的腦海中已經沿着門檻的右邊沿將小廟切成了兩半。</br>左側，去得；右側，去不得。</br>一往無前也講究方向。</br>楊業放下身上覆古的衣襬，站在了正堂中央偏左的位置，目光穿透陰影看着眼前太高大的雕塑。</br>舉頭三尺有神明。</br>楊業仰頭看着逝去的神明，而神明彷彿也穿透了時間將目光投注過來。</br>日光偏轉。</br>透過屋脊上的大洞投注下來的一道光芒映在楊業的側臉上。</br>兩道目光在這一刻相遇。</br>砰！</br>一聲細微的響動從楊業身後傳來，像是木門合攏的聲音。</br>楊業側過身體，回頭一看。</br>破舊的小廟那早已倒塌的木門併攏在一起，像是從未歷經風霜的琢磨，門側一個木製的圓凳上，一爐薰香正飄飄飄渺渺的升起煙霧。</br>“這……”</br>楊業怔了怔，他遲疑的回過頭，一個疑問從心底最深處悄然爬上來：“廟裏那有在門後薰香的！”</br>擡起頭，楊業心頭一跳。</br>眼前哪還有無頭的神靈。</br>眼前的雕塑，四周的土牆樑柱，所有的一切都開始飄散成細碎的煙霧，並逐漸重組</br>莫林的身影也同步的隨着周圍的景色變幻而變得透明。</br>他驚愕的轉過身，難以置信的大呼道：“這不可能，這……你是在作弊，你不可能超過我的，我明明走在你的前面！”</br>他似乎想拉住楊業，但在只能徒勞的看着楊業的身影消失於無形。</br>而在他莫林的視角中，他不知道楊業做了什麼，就看見周圍的一切都緩緩飄散，楊業也跟着周圍的環境一起消失。</br>長久以來因爲擔心自己第二的位置被人超越的心裏壓力本就令他格外敏感，而現在他非但被人超越過去，超越他的人還是他最恨的楊業。</br>這對他的心裏是莫大的一種打擊！</br>各種情緒涌上來，莫林雙眼通紅，心裏亂成一團，一會出去之後他該怎麼面對衆人，又怎麼面對他放出的大話，更過分的是他內心的世俗驕傲讓他難以忍受這種他自以爲是的屈辱。</br>“啊！”</br>他不管不顧，一頭拱向楊業身影消失的地方，妄圖抓住楊業最後的一絲袍角。</br>但在他向後他出的第一步，他的身體就以一種下墜的姿勢跌入地面。</br>小廟內的地面根本就從未存在過。</br>幻境消失。</br>莫林的視線陡然清晰，他看着天空中離他越來越遠的浮島，身邊還有無數或大或小的浮島升降。</br>他偏過頭，從這個角度看，拇指廣場上似乎有人在對他指指點點。</br>耳邊的風聲呼呼作響，體內的元力近乎停滯。</br>他遲鈍的腦子終於浮現了一個念頭：</br>“我失敗了……我跌下了浮島，我失去了資格！”</br>“噗！”</br>半空中莫林噴出一口鮮血。</br>鮮血緩慢的在眼前飄散，莫林的眼前浮現楊業的身影，心頭大恨，他咬着牙發足大喊：</br>“楊業！”</br>聲音在空曠之中無限的向遠方延展。</br>五峯之間，碩大的峽谷之內，渺小的身影向下跌落，墜入一片翻滾的雲霧之中。</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