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胖得看不出年紀的女人,把雙腳搭在長桌上,癱坐在靠背椅中,鼾聲大作。
臉上的肉層層堆疊,分不清是皺紋還是肉浪。五官全都深深陷入到肉堆中,肥龍替她擔心,因爲臉上的肉隨時有堵住口鼻的危險,說不定哪一天,她就會在午睡中窒息而亡。
“美女”太虧心了,肥龍實在叫不出口,“大大媽大媽”
肥龍疊指彈窗用指關節輕輕敲擊桌面,輕聲呼喚兩聲。胖女人酣睡如舊。
如果不是這春雷般的鼾聲,肥龍會以爲她已經仙逝了。
“咳咳”肥龍清了清嗓子,氣運丹田,力灌兩臂。手拍木桌地動山搖,一聲大喝聲振屋瓦:
“大媽”
“嘩啦”
倒黴就倒黴在“大媽”二字全是“花發轍”,韻母是“啊”,開口音,自帶爆破效果加成,換了“一七轍”的就不行了,閉口音,例如“美女”、“四姨”所以罵人爆粗口的時候,“那啥你姨”就不如“那啥你媽”那麼郎朗上口,能準確表達當時的憤怒情緒。
肥龍攢足了勁兒,拍桌子的同時一聲大喝,胖娘們兒差點兒把魂兒嚇飛了,兩腿一蹬,“嘩啦”胖女人向後仰摔在地。小臉煞白,驚魂未定。
肥龍衝他憨憨一笑,“勞駕,找活兒的,登記。”
胖女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重新坐到靠背椅上,“你是來找活兒的我看你是來找事兒的嚇死人是要償命的。”
肥龍只是傻笑。
胖女人翻開桌子上的登記冊,嘟嘟囔囔道:“以前窮的時候,求爺告奶奶,請都請不來。現在富了,全都跟聞見糞味兒的蒼蠅似的,轟都轟不走。討厭”
村子的男人們都得到了好差事,他們一般做着監工的工作,工資高而且不用幹活。粗重而報酬低的工作,全由外來打工人員來做。
也正因如此,才輪到這個胖女人來做這份清閒而有地位的工作。如果不討好她,就得不到在這裏工作的機會。
“姓名”
“肥龍。”
“肥龍你爹咋給你取了這麼個缺德名字從來沒有聽說過,真是的性別”
“你眼瘸看不出來啊”
胖女人把筆往桌上一摔,“還找不找活兒了這叫程序,明白嗎,鄉巴佬”
肥龍覺得好笑,“大娘,您剛放下糞叉子才幾天啊,就嘲笑別人是鄉巴佬您這就叫豬八戒喫大肉,忘了本兒了。”
“嘿”胖女人把筆扔了桌上,身子深深靠進椅子背,“你別管從前,反正我現在是從事管理行業了。你還別拿村長不當幹部。管登記的,就是管人的;管人的,就是官兒”
“腰裏揣條死耗子,愣充打獵的;真是窮人乍富腆胸迭肚,賴狗長毛滿街招搖。得,我懶得跟你廢話了,幹活兒去了。”
肥龍牽着馬,直接進院,裏面有幾匹騾子和毛驢組成的運輸隊,幾個工人真往牲口的背上裝麻包,裏面是晾曬好的雜草。
“哎喲,忙着吶來來來,搭把手,搭把手。”肥龍笑着打招呼,見人三分熟。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們是老同事呢。
幹活的還以爲是又招的新人,反正搭把手幫着幹活總是好的。
“來,搭把手,別閒着,快,別偷懶”別人幹活是手腳忙,肥龍幹活是嘴巴忙。催促別人,沒他勤的,聽着挺熱鬧,實際他嘛活兒不幹。
“這是往哪兒運的”
“山外頭,有專門的運輸隊。咱這毛驢騾子的,只負責馱出山坳,外面有專門的車馬隊,那個快。”
肥龍皺皺眉頭,“這玩意兒幹嘛用的聽說不能喫,也不能喂牲口”
“嗨,擱了以前,扔了也沒人要。現在不一樣了,突然就成了寶貝了。哎,真是,你不知道哪片雲彩上有雨。”
“那這麼值錢的東西,萬一被劫道的給劫了呢咱們可得派兵沿途護送。”
“一開始呀,確實有專門的護衛隊。現在沒了。”
肥龍聽得大喜,表面上還得裝出一副很關切的樣子,“爲什麼萬一丟了可咋整”
“爲什麼嗨,這玩意兒對迪斯平男爵來說,是寶貝,對世界上的其他人來說,那就是垃圾,扔都沒地兒扔去。誰會閒的沒事兒搶這個再說了,誰敢得罪迪斯平男爵”
“哦那迪斯平男爵還真是省了不少錢呢,哈”
裝好了騾隊,肥龍又招呼着幾名工人往他的馬背上也裝滿。
“好啦,天黑之前拉出山坳,天黑之後山路難走。”
肥龍混在騾隊中,往山外走去。
胖女人賊笑着目送肥龍離開,得意洋洋,“我看你晚上怎麼喫飯、怎麼睡覺我就不信弄不死你”
驅趕着騾馬,翻越過低矮的山崗,跨過崎嶇不平的山路,到大道旁等待運輸隊的交接。
“等一會兒吧,應該快來了。哎,這幫傢伙,每次都來這麼晚,讓咱們每次都得摸黑回去,搞不好就扭傷腳。”工人抱怨着。
“哎,萬一要是有人把貨搶了,咋辦”
“放心,沒人搶。”
“我是說萬一,保不齊有那外鄉來的流竄犯,不識貨的,還以爲咱這大包小包裏裝的是什麼值錢的寶貝呢。”
“那我們就必須換東家了。東西丟了,迪斯平男爵那一關就過不去,搞不好小命不保。爲了一週一個第納爾的苦力活,犯不着把命賠進去,你說呢”
肥龍滿意的點點頭,“很好,你們能有這個覺悟就行。哈哈哈好啦,那就沒啥說的了,來,這是你們這一週的工錢,多出來的算你們的安家費。拿着錢,麻利兒地換東家。”說着,就把錢袋子扔給他們。
“你這是什麼意思”
肥龍撩開長外套,露出獸面開山鉞,“認識這玩意兒嗎啥也甭說了,東西我拿走;你們趕緊逃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