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妻不賢 >第四十四章 試藥
    緋煙猝不及防地被師傅拖出屋子,來到一個隔間,望着老者一臉蔫壞的神情,緋煙無力扶額,以往只有在捉弄自己的時候,沈瀝纔會露出這種表情,看來這藥恐怕也來路不善。

    遇上像沈瀝這種不按套路出牌又有實力的人,緋煙沒轍只得乖乖地待在他身邊,卻也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師傅,你到底給了尉遲慕什麼藥”

    “自是好東西。”沈瀝邪邪的一笑,“過會你就知道了。”

    若是師傅一臉嚴肅說這話,緋煙還能信上幾分,但是此刻他不壞好意的神情,讓緋煙看上去卻是如何也沒有說服力,“師傅,那藥汁中是否有芝心草,風鈴花,茴棱”見沈瀝並不離她,緋煙氣結,“師傅你既然已經出手了,爲何還要戲耍小輩玩呢”

    聞言,沈瀝白了她一眼,“你從哪看出爲師出手了芝心草只能用來解毒嗎”

    知道自己這般詢問定是無果,緋煙話鋒一轉,“師傅既然知道他是歐陽伯伯的徒弟,爲何還要爲難他呢”

    老者冷哼一聲,“老夫瞧那傢伙不爽很久了,既然他的徒弟送上門來,哪有輕易放過的道理”

    敢情尉遲慕這是被師傅對老友的怨氣給牽連了緋煙哭笑不得,卻又聞沈瀝閒閒的話語飄來,“不過,小蘿蔔頭,你挺在乎這小子的還跟老夫說我們枉老夫栽培你這麼多年,你這胳膊肘向外拐吶。”

    緋煙一愣,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不過自己好像的確表現的有些太在乎了,當下神情一斂,“師傅說笑呢,煙兒自是和師傅還有爹爹最親了。不過他也是南國的信陵王”

    “別和老夫扯這些有的沒的,他自己選擇的,老夫又沒逼着他。”緋煙的話音未落,沈瀝便不耐煩地將她的話打斷,“爲師怎的不知,你如此聒噪,讓你看戲便好好看着。”說罷將目光落在屋中的尉遲慕身上,一副不願理她的樣子。

    緋煙沒轍,只好將目光轉向屋內,只見尉遲慕坐在竹椅上,背對他們,低着頭,毫無反應,似是沉沉睡去一般。

    “師傅”又過了一刻,緋煙試着喚了一聲,那究竟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久了她也沒從尉遲慕身上看出什麼端倪。

    沈瀝不言不語,只緊緊盯着,突然聲音一揚,“藥力發作了”

    緋煙一驚,便見竹屋內,尉遲慕閉眼深吸,看似淡漠閒適,只是胸口那略有幅度的起伏,暴露了他此刻並沒有外表看起來那麼安然無恙。

    兩碗藥汁下肚,尉遲慕當即運轉起自己的內力,起初並沒有什麼感覺,但是漸漸的,卻有一股濁氣噴涌而出,自丹田而上直逼心房。早有防備的他調用內力將那股濁氣緩緩壓下,卻不想那濁氣竟然在內力的擠壓下漸漸四散開來,似散沙般聚不攏又除不去,這倒是讓尉遲慕微微有些頭痛。

    他自然知道,這是藥力漸漸在體內爆發,只是不知沈瀝給他喝的到底是什麼藥汁,這藥效當真有些古怪,這般想着,那股濁氣卻是漸漸濃厚,像是有組織的軍隊一般迅速聚起,向尉遲慕的心神發動攻擊。

    感受到體內那股片刻間膨脹了不止一倍的濁氣,尉遲慕心下一驚,急忙凝神聚氣,想要用渾厚的內力再次將其壓制,卻不知怎的提不上力,濁氣帶着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迅速涌上四肢,心尖,腦海中,尉遲慕只覺一陣眩暈襲來,思緒也不受控制地漸漸飄向遠方。

    他的面前不再是幽寂神祕的竹屋,而是狼煙四起的戰場,烈火熊熊,黑旗獵獵,刀光劍影,橫屍遍野

    那是少年時最暗無天日的日子,他揹負着家國興亡,終日遊走在危機四伏險境,血雨腥風的洗禮下,那個天真爛漫的孩童,早早蛻變成處變不驚、運籌帷幄的將領。

    他的眼裏充了血,壓在他心底的回憶就這樣猝不及防地出現在眼前,他猛得一擺頭,像是要將其甩出腦海,奈何並不奏效。望着捲土重來的烽煙狼火,尉遲慕伸手想要將眼前的一切拂去,但是效果甚微,他齒間一用力,劇烈的疼痛讓眼前的情景狠狠一晃,回到之前竹屋的模樣。

    這是怎麼回事然而就在這時,他卻感覺到自己小腹突然騰起的一股燥熱感,心神一蕩,讓他險些對自己的身體失去控制。

    不自覺地向牀榻望去,這麼一望,尉遲慕卻是忍不住擡腳向那處走去,那牀鋪間已然臥着一個女子,雖背對着他,但是褥被下若隱若現的姣好曲線讓男人頓時有些血脈噴張。

    在隔間中望到這一切的緋煙心中又驚又怒。

    她原以爲師傅再怎麼樣也不會弄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坑他們小輩,但是眼下見尉遲慕臉色異常,以及身體反應,這顯然是中了“得春散”的症狀。

    然而還未等她從眼下的情況中反應過來,卻是見尉遲慕從那鼓鼓囊囊的褥被中摸出一個與她身形無二的草人,眸中一片深意,叫人看不清。這叫什麼情況

    緋煙不知在尉遲慕眼中出現了什麼,但是這種情況猜也能猜見,他看到了什麼。緋煙心中頓時又驚又怒,一把攥住沈瀝的衣袖,因爲驚怒一張小臉氣得微紅,“師傅你這不是坑人嗎”

    知是瞞不過自己的徒兒了,沈瀝吐了吐舌頭,像是做壞事得逞的孩童一般,“爲師沒有坑你。”

    沒有坑她那爲何弄了一個和她身形相近的草人緋煙狠狠瞪了老者一眼,“沒有煙兒卻覺得此番要給師傅坑死了”

    沈瀝卻是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小煙兒莫急啊。爲師怎麼會坑你呢這是在幫你啊”

    “怎麼就幫我了”緋煙橫了沈瀝一眼,雙臂環至腰間,美目中滿是不信與不滿。

    老者呷了口茶,悠悠地道,“你可是老夫這些年唯一一個徒兒,如今要嫁與他人,老夫自是要替你把把關,看這小子是不是那種留戀花叢之人,是否真的心悅與你,尊重與你。你說老夫這不是在幫你,反倒是坑你”

    聞言,緋煙一愣,她還真沒有想到這一層,不過先不說自己和尉遲慕之間本就是因爲一個契約而走到一起,緋煙只想儘快將大仇報去,並未多想,師傅這般做倒是叫她哭笑不得,剛欲說什麼,卻聽沈瀝又道。

    “由此看來,這個小子對你的執念挺深,只不過,那芝心草和勾魂花的藥效豈是那麼容易熬過的能堅持這般久,也是出乎老夫預料了。”

    緋煙一驚,趕忙將目光移去,只見尉遲慕不知何時已經將草人攬入懷中,半躺在牀榻上,神色迷離而誘人,只一眼便讓緋煙一張臉羞得通紅。

    然而就在這時,卻見尉遲慕突然渾身一震,繼而起身,一把將稻草人狠狠往地上一甩,臉上的神色忽白忽紅,接着一口鮮血噴出,望着地上的草人眸色沉沉,帶着攝人心魄的光芒。

    “咦”沈瀝有些遺憾地出聲,“這小子,可以啊。”

    而一旁的緋煙卻是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只直直地望着屋中有些氣喘的男人,恍惚中似乎聽到了一種奇怪的冰霜解凍的聲音,感覺心中似乎突然多了些什麼,叫人說不清道不明。

    沈瀝望了望失神的緋煙,輕咳了兩聲,將她的思緒喚回,“咳咳,小煙兒可看夠了”不待她迴應又道,“無論是大局觀,還是心性意志,此子皆爲上等,也的確配得上老夫的小煙兒。”

    聽聞此言,緋煙心中涌上點點欣喜,隨着沈瀝步入屋中,見尉遲慕除了衣袍上有些褶皺外,絲毫看不出之前那般險些失控的模樣,沈瀝更是讚許地點點頭。

    不等兩人詢問,沈瀝徑直走到尉遲慕身邊,緩緩地道,“這第二局,便算通過。”

    “不過還有最後一關。”說着,沈瀝從衣袍中摸出一個卷軸,“只不過,這第三個條件,老夫只能與尉遲小子一人說。”

    怎麼,還不能讓她知道緋煙露出一個詫異的神情,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沈瀝見狀瞪了她一眼,“老夫說了,只有尉遲小子一人能知道,你沒聽見嗎”

    “是是是,”緋煙沒法,只好轉身向大門走去,然而當她後腳剛踏出屋外,便聽身後“譁”一身,竹門應聲關上,力道之大險些讓整個屋子都抖上一抖。

    緋煙無語地伸手摸了摸鼻子,看來師傅對她這個徒弟意見很大啊,不然至於用這麼大勁嗎無奈地搖搖頭,將目光放向遠處,山巒青黛,雲煙朦朧,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緋煙不禁有些瞧得出神。

    過了一會,“吱呀”一聲,竹門開了。沈瀝率先走出,卻是瞧都沒瞧緋煙一眼。

    緋煙一臉納悶地朝屋中望去,驀地撞進一雙黑眸中,便聽那人薄脣輕啓,聲音溫潤如玉,卻帶了一絲喑啞,

    “煙兒,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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