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妻不賢 >第一百五十四章 決不重蹈覆轍
    “講”

    尉遲慕隱忍着怒火,緩緩坐正了身子,臉色蒼白而陰沉,額上青筋凸起,隱隱跳動。

    來得真不是時候

    若他報的不是當真要緊的急報,卻硬生生地壞了好事,那無論如何罰他都不爲過

    “你怪他做什麼”緋煙嗔怪地盯了尉遲慕一眼,不由得覺得幾分好笑,“此爲分內之事。你若是怪他,以後遇到了急情,報還是不報”

    帶着低低笑意的話語傳到耳邊,像是有清風徐來,頓時安撫住了那顆躁動隱怒的心。

    尉遲慕稍稍皺起眉頭,揮了揮手,“好了好了,不罰便是。”他伸手一攬,將緋煙摟進了懷裏,有些不甘心的在她身上緊了緊,催促道,“快講。”

    “是。”火不小心撞破了主子親熱,心虛得後脊骨直髮冷。他悄悄擡眼用餘光打量了尉遲慕一番,見他面色稍有緩和,默默鬆了口氣,在心底謝了緋煙,,“回稟大人,叛賊魏憲得了北冥非夜的幫助,一路殺回南國,勢不可擋,五皇子魏延節節敗退,雖算不上戰得狼狽,但也已然處於下風。”

    話還沒說到一半,尉遲慕上一瞬才稍有改善的臉色又再次陰沉了下去。

    節節敗退

    察覺到空氣中的溫度陡然下降,火心裏咯噔一下,不太敢繼續往下說去。

    畢竟,他接下來要報的,可是比戰勢落後更加嚴峻的情況。

    “吞吞吐吐的做什麼繼續。”尉遲慕見火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心知情況遠遠不止處於下風這麼簡單,他的眉頭皺了皺。

    緋煙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靜靜地等待着火的下文。

    以她對魏憲的瞭解,這個時候,魏憲定是會稱王了,緋煙的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魏憲,已然舉辦了冊封大典,改國號爲南安。”火將頭埋得低低的,堂堂九尺男兒,聲音裏卻帶着幾分悲痛的顫抖。最初,他得知這個消息時,怎麼也不敢相信,半晌才勉強接受了這一現實。

    難道這江山天下真要落入這狗賊手中

    “已經冊封了”緋煙一愣,目光恍惚。

    她記得清清楚楚,上一世,在魏憲冊封后一天,便發生了夢魘一般可怕的那一晚:冰冷刺骨的月光,毫不留情的棍棒交加,以及下身傳來的劇烈疼痛和那止也止不住的血

    一時間,緋煙臉色煞白如紙。

    尉遲慕神色凝重,沉默一陣子。

    “傳令下去,首先安撫民心,莫要讓百姓被那魏憲迷了心智,更莫要對我南國失去信心。其次,整頓軍隊,看看其中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爲何屢屢喫敗仗若是裝備落後,就加大軍資,若是將領失職,則以能人替換,若有奸細作祟,格殺勿論。”

    沉穩清晰的聲音堅定地響起,帶着決戰於千里之外的氣魄,分外讓人心安。

    “是。”火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尉遲慕皺着眉頭,別過身來,正想問問緋煙的意見,卻猛然發現,不知何時,緋煙額上佈滿了一層薄薄的虛汗,神情恍惚,看上去正陷入某種難以自拔的情緒中,“煙兒,你臉色爲何這麼差煙兒”

    遙遠的聲音彷彿從天外傳來,緋煙回過神,一擡頭便對上了那雙滿含擔憂的眸子,“沒,沒什麼。”

    那般不堪回首的往事,不提也罷。

    “當真沒什麼”尉遲慕將信將疑。

    若是無事,又爲何露出方纔那副既似憂愁又似恐懼的神情

    “嗯。”緋煙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你別坐久了,傷口尚未痊癒,要是傷了裂了,又要在牀上養十天半個月,什麼都做不了,那多受罪。”

    “煙兒,我並非是什麼都做不了。”

    尉遲慕脣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字裏行間透露着點點邪氣,一雙修長的手不安分地在緋煙身上來回遊走。

    夜晚。

    緋煙躺在在牀榻上輾轉反側,無論如何也無法安眠。

    只要一閉上眼睛,前世的場景就會一遍又一遍的浮現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難纏至極。

    “煙兒,還不睡”許是被身側之人翻身的動靜給擾了睡眠,尉遲慕睫毛微微顫了顫,睜開了眼睛。他看着身邊目光清明、無半點睡意的緋煙,面露疑惑。

    “就睡了。”緋煙深吸一口氣,若無其事地微笑。

    “呵呵過來,我抱着你睡。”尉遲慕低低地輕笑一聲,沒有多想,將一隻手從被子裏擡起,對着緋煙招了招,眉目含笑。

    在他溫暖堅實的懷抱中,心跳漸漸平緩了下來。

    緋煙依舊愁悶,卻也在尉遲慕呼在耳畔的溫熱氣息下,逐漸有了睡意。

    “打,狠狠地打”魏憲懷中擁着另一個女子,望向她的眸中冰冷四溢,與平日裏的模樣截然不同,判若兩人。

    隨着他的一聲令下,幾個侍衛模樣的男人拿着棍棒,毫不憐香惜玉地朝緋煙腹部狠狠揮舞過去。

    而緋煙此時奄奄一息,像菜市上某塊待沽的肉一般,被粗魯地吊在半空,動彈不得。

    面對雨點般砸來的棍棒,除了咬牙受着,她別無他法。因疼痛而滲出的汗早已將衣衫溼透,污血順着身子往下直流,如雨下,如泉涌。可是望着眼前緊緊相擁的二人,比腹部的疼痛更叫她難以忍受的是胸口撕裂的痛感。

    她將自己的一生都埋葬在了深宮鎖院之中,雙手沾滿了鮮血,機關算盡,最後換來的卻是心愛之人毫不留情的背叛。

    “陛下月兒有些乏了。”

    “那我們就進去吧,可別讓朕的月兒着涼了。”魏憲的聲音中似有萬分柔情,可是轉過臉時,緋煙卻是清晰地看見他面容上的柔情盡數褪去,“至於她,沒什麼用了就丟進亂葬崗吧,如此惡毒之人,不配被安葬。”

    前世的一幕幕如走馬燈般反覆出現在腦海中,刺激着緋煙本就緊張至極的神經。

    地獄一般的夢境讓她眼角溢淚,滿身冷汗。深夜裏,在尉遲慕懷中,緋煙慌張地瞪大了眼睛,一邊喃喃地喊着:“不要”,一邊下意識抓緊了身邊男子的衣襟。

    “煙兒,做噩夢了”尉遲慕也從睡夢中醒來,一把抱住緋煙,像哄孩子似的將她摟在懷裏,輕而溫柔地拍着她的背,安撫道,“無事,無事,我在呢。”

    說起來,自從昨日火前來稟報魏憲冊封的消息之後,煙兒就一直有些不太對勁

    “煙兒,夢裏發生何事爲何驚慌至此”在尉遲慕的印象中,他的煙兒向來都是沉靜如水的女子,何曾有過失態的模樣,“可與我說說”

    熟悉的懷抱和氣息讓緋煙飛快跳動的心漸漸恢復了平靜,她脊樑仍在發冷,苦笑:“沒什麼,我忘了。”

    如果真能忘了,或許她會好受些吧。

    然而,此等傷痛,此等侮辱,怎麼可能忘得了

    “別給自己太多壓力。注意休息,不可操勞。”尉遲慕抿了抿脣,張了張嘴,最後卻還是把想要問出的話咽回了肚子裏煙兒果真是忘了麼還是隻是不想告訴他罷了。

    既然煙兒不願意說,那他也不再問。

    驚醒後,緋煙再也無法入眠,窗外的明月安靜地掛在空中,靜謐,安詳,彷彿這世間的風雨霜雪統統與之無關,一連數日,緋煙的夜晚都在與這一輪明月的對望中漫漫度過。

    某夜半三分,尉遲慕皺起眉頭,再也忍不住了,“煙兒。”

    “嗯”

    緋煙有些意外他還沒睡嗎

    “究竟發生了何事不要瞞我。”尉遲慕神情嚴肅,眸子幽暗,其間隱隱有暗流翻涌,“別再說無事,若真的無事,這幾夜你爲何皆是幾乎徹夜未眠”

    把所有事都埋在心裏,不與他講,不與他分擔她不該這樣的。

    “你都知道”緋煙微微喫驚。她還以爲,尉遲慕已是睡着了。

    “臉色比我這個大傷未愈的人都還要白上幾分,想讓人不知道都難。”尉遲慕冷哼一聲,胸中有怒氣翻滾,“煙兒,究竟爲何”

    臉色嗎緋煙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

    一連幾日因同樣的夢境半夜醒來,氣血的確好不到哪裏去,再加上尉遲慕又是心思縝密之人,果真是逃不過他的眼睛。

    此夜,尉遲慕再三追問,緋煙猶豫了一陣,抿了抿脣,望着男人不豫的神色,終是咬了咬牙,薄脣輕啓,“我下面要說的話可能有些奇怪,但是阿慕,你相信一個人可以死而復生嗎。”

    “死而復生”尉遲慕一愣。

    緋煙垂着眸子,神情黯然,嘴角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苦笑,下意識地用手撫上了自己的小腹,聲音輕細,不像是從她口中說出,而是從窗外飄來的,“不知你信否,曾經這裏孕育過兩個生命,可惜,似是我與他們無緣前一世,愛人相負,留下的痛楚太刻骨,我無法忘卻,也無法逃離,難眠輾轉,也是人之常情,興許過幾日會好些吧。”

    不,不止幾日。

    或許是幾月,或許是幾年,更可能是一輩子都無法走出這陰影。

    聽緋煙緩緩地說出實情,尉遲慕心中的疑惑和不解漸漸被震怒代替,魏憲他居然敢可是繼而,緋煙蒼白的臉在他的腦海中閃過,所以她纔會那般痛苦,原來尉遲慕的雙拳不禁緩緩攥緊。

    前世是前世,此生爲此生。

    有他在,煙兒就絕不會重蹈上一世的覆轍。

    他冷笑,終是決定帶緋煙前往北國,他魏憲想要稱霸五洲想都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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