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邊幾個婢女拿着籮筐在接,阮佳清在那顆杏子樹上摘了果往下遞。
王府裏樹上結的果子已經喫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這一棵杏子樹,這酸酸脆脆的,味道十分好。
已是深秋了,杏子再不摘就要全部掉光了,所以阮佳清便一時興起,打算把這棵杏子樹上的果子全摘完。
“王妃,小心點,要不別摘了吧,這麼多夠吃了。”瓊兒簡直要急死了,她家的王妃,咋這麼愛爬樹
“不夠,我還要把杏子醃了作酒的。”阮佳清摘果摘得孜孜不倦,一邊哼着小曲,心情快活着呢。
想象一下,等來年的夏天,在葡萄架下,對着夜空,跟小煜兩個人喝着杏兒酒,對酒當歌,那樣該有多快活。
“王爺,王妃又爬樹了”承東去到晉王面前稟報。
晉王手上翻奏摺的動作愣了一下,他仔細地想了想,院裏的果樹好像都摘完了,如今只剩下一棵杏樹了。
“那你還不去保護王妃。”晉王冷冷地道。
承東:“”
那棵杏樹,左右不過兩三米,摔不死的。
不過他可不敢說出口,他本是王爺身邊的貼身侍衛,如今卻成了王妃的跟屁蟲了。
真是越混越差了有木有,他倒有些羨慕起承西來了,起碼承西日日伴隨在王爺身邊,能夠清淨清淨,而王妃她總是想一出是一出的,而且王妃就是掉了一根頭髮,王爺也要跟他急,差事難做咯。
“對了,吩咐福伯在府裏多種些果樹,只要是能喫的東西,都給種上。”晉王頓了頓,說道。
“好的好的。”承東退了下去。
誰都知道他們家王妃能喫,這王府裏的果樹,本是長來觀賞用的,誰知道都被王妃吃了個精光。
阮佳清終於把那杏子摘得一顆都不剩了,這才滿意地下了地。婢女們看着大大咧咧,光着腳不穿鞋襪的王妃,總覺得自己是開了眼界了,不過王府寵着王妃,王妃喜歡怎麼樣就怎麼樣。
大概她是這大楚唯一一個會爬樹的王妃吧,瓊兒如此想道。
“這杏子拿去洗乾淨,晾乾了,下午我們一起釀酒哈。”阮佳清吩咐道。
瓊兒竟不知,這杏子也能釀酒,她只知道梅子酒,倒是不曾聽過杏子酒。且這杏子那麼酸,釀出來的酒會好喝麼
“王爺,王妃把杏子拿去釀酒了。”承東又來稟報。
“隨她去吧。”晉王淡淡地道。阮佳清每天都有新花樣,他已經習慣了。
承東:“呃”
不是王爺說,關於王妃的事,要事無鉅細地向他稟報麼,可王爺怎麼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王爺如今,似乎太過寵着王妃了,事事由着她來,就連娶側妃這種事,也由得王妃做主哎喲,王府今後已是王妃的天下了。王爺從前的霸道總裁範,怎麼不見了,現在妥妥的一個暖男啊。
阮佳清花了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把杏子給全部裝到罈子裏面去了,一罈一罈地都埋在了樹底下,等來年的時候,便可以喝了。
她剛忙完,福伯便來稟報,說是寧國公府的人來說,差王妃過去商議一下迎娶側妃事宜。
對了,她險些忘了還有個寧三,寧三現在巴巴地等着嫁過來呢,而且她一天沒有嫁進王府,小煜就一天拿不到寧國公手上的兵符,此事宜早不宜遲,免得被那狗皇帝捷足先登了。
“不用商量了,你去回話,就說寧國公府對於禮金方面有什麼要求便儘管提,本妃一定會滿足的。只不過有一樣”阮佳清停了下來,圓溜溜的雙眼輕輕眨了眨。
“是什麼啊王妃”福伯問道。
“你去捉一隻公雞,到時候代替王爺拜堂。”阮佳清直接了當地道。
想當初她嫁進王府,可是跟公雞拜的堂,小煜假裝受傷,可是舒舒服服地躺着牀上看她笑話呢。
寧三嫁進來,當然不能讓她跟小煜拜堂啦。
“這個”福伯面露難色。
當初的藉口是說王爺身體不便,所以才讓公雞代替拜堂,可如今王爺生龍活虎的,再這樣做就說不過去了呀。況且,寧國公府的人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
“你就這樣回話便是了,若他們有意見,這親事就此作罷。”阮佳清的態度十分強硬。她可以容許寧三嫁進來,卻絕不能讓她跟小煜拜堂,拜了堂,豈不就成了真的夫妻了。
她這個正妃還尚未拜堂呢想到這裏,她的眼神便一陣幽怨。
小煜啊小煜,何時還她一個正正經經的婚禮呢
福伯把王妃的話原原本本地跟寧國公府的人說了,寧國公府的人回去將此事一稟報,寧馨兒直接大發脾氣,把梳妝檯上的東西全都摔落在地,
她自認爲身份高貴,阮佳清如何能跟她相比呢。
阮佳清嫁入王府前,不過是相府的一個小小庶女罷了,是上不了檯面的。可她卻是國公府的嫡女,掌上明珠。
即便她嫁過去只是當個側妃,那也比阮佳清要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阮佳清竟然提出這種無禮的要求,讓她跟一隻公雞拜堂
這樣,她還有何顏面啊。她感覺自己的自尊嚴重受辱。
可阮佳清說,若是她不願意,那這門親事就此作罷。
憑什麼寧馨兒氣得都哭起來了。
她去求她祖父,讓他出面跟王爺去談婚禮的事,不要那個阮佳清插手,看她哭得這樣聲淚俱下,寧國公也着實心疼。
但是沒辦法,他知道這件事唯有聽那晉王妃說了算,否則,他這寶貝乖孫女兒連王府的大門都進不了。
“祖父,馨兒不要這樣嫁過去,馨兒可是您的掌上明珠。雖然你不再在朝爲官,可你依舊是寧國公啊,怎麼能讓人這麼欺負我們家呢。”寧馨兒伏在寧國公的膝上,痛哭起來。
這關係到她下半輩子的幸福,她可不想還沒進王府的大門,便被大家笑掉大牙,被那阮佳清壓了一個頭。
“傻孩子,事已至此,這件事由不得我說了算,你若真想嫁,便喫點虧,按照王妃說的嫁過去罷了。若你不想嫁,祖父再替你尋一個如意郎君。”寧國公嘆了一口氣,擔憂地道。
他年事已高,命不久矣,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孫女了。
不過,他就是再擔心也沒用,往後的路,總要由她自己來走。
寧馨兒知道事不可違,她雖然傷心,但也清楚祖父無法改變這一切。
爲了她能夠嫁給王爺,祖父已經做了太多的犧牲了,甚至是整個寧家,都爲她做出了讓步,只爲了支持她去尋找自己的幸福。
“祖父,我想嫁。”寧馨兒淚流滿面。
那樣美麗的一張臉,妝容都哭花了,那眼淚真惹人心疼。
“那祖父定會爲你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你嫁到王府之後,一定要恪守側妃的本份,莫不要與王妃鬥氣。你若想得到王爺的憐愛,便要真心待人,否則王府容不下你的。”寧國公活了大半輩子了,看得比什麼都清,如今他這一番話,也是肺腑之言。
他何嘗不知道,晉王之所以同意這門親事,就是爲了得到他手上的兵符。且晉王跟王妃看起來也恩愛有加,王爺心裏是斷不可能再裝得下寧馨兒了。
可若馨兒她真心待人,王府便會有她的一席之地,也不至於結局太慘。況且,馨兒的兄長寧致遠,與晉王是從小到大的交情,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馨兒受苦的。
“嗯”寧馨兒抹了一把淚,點點頭。
傍晚時分,阮佳清喫過飯後,斜斜地靠在貴妃榻上看落日,摸着圓滾滾的小肚子,方纔又是喫撐了。
於是又端了兩隻杏子喫,好消化得快一些。
福伯又來了,說是寧國公府那邊已經答應了她提出的要求了,若是沒有異議,婚禮的日期便定在這個月十號。
十號,那便不就是後天了
看來,這個寧三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嫁過來了。
“王妃,這樣會不會趕不及啊,只剩下一天的時間準備了。”福伯擔憂地道。
“怎麼會趕不及呢,我問你福伯,當時迎娶本王妃的時候,你們可有好好做準備了”阮佳清問。
福伯彎着腰,這王妃是打算興師問罪來了麼當初可都是王爺這麼吩咐的,所以他們纔敢這樣做啊。
“既然迎娶正妃都未曾好好準備,如今只是娶個側妃罷了,何須準備,一切照常就是了。”阮佳清啃着果子,酸死了,牙齒都酸了。
她接着道:“婚禮那日,拜完堂便送入洞房,至於賓客嘛,也不需要的。”
福伯這總算是明白了,王妃對當日之事還是有怨氣呢,他只道一句:“明白了”便出去幹活了。
當然,阮佳清的這些話,也原原本本地入了晉王的耳中,這個丫頭,大概是對當日成親拜堂之事頗有微詞。
也是,他們還未正式拜堂呢,而且也沒正式圓房。
他嘴角浮起一抹幽深的笑容,朝門外喚道:“承東”
連喚幾聲,都沒有人迴應,倒是承西跑了進來。
“王爺,您不是讓承東去保護王妃麼,他這會,肯定是在明月閣呢。”承西有點想擦汗,他大概能夠理解承東的心情了。
“好吧,既然他不在,本王有一件事,你去辦,務必辦得妥妥貼貼的。”晉王道。
這個承西有些後悔了,方纔他爲何要多事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