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鬼霓裳(十四)
    紙條上只匆匆寫了一行字:“水漓求太后放她出宮去,說不能讓你看着她死。”

    淑妃立馬向太后告了密,太后極度失望地看着司徒翊:“你真要因爲一個女人違背自己的母親”

    “母后,倘若不讓我見漓姐姐,那您恐怕得看着我死了。”司徒翊扯了扯嘴角,卻彎不起弧度,才知道原來勉強微笑是那麼難。

    他終於在將軍府的偏院找到了水漓,冰瑩的雪花宛若一隻只聘婷飛舞的白蝴蝶,款款落在她的身上,卻喚不起一絲生氣。司徒翊慌忙將她擁進懷中,可她身上已不是他從前熟悉的微涼和清冷,而是一陣接一陣的滾燙,司徒翊只覺得瑟瑟發抖。

    “求你救救她”司徒翊幾乎聽不清自己的聲音,只如抓救命稻草般看着仙風道骨的神醫。

    神醫眉頭緊皺,把完脈後又伸手去探水漓的脖頸,臉色變得灰白:“作孽啊那捲該下地獄的邪書竟然還未燒燬。”

    司徒翊惶惑地看着神醫,覺得自己彷彿站在堪堪結冰的江面上,隨時都要跌進冰冷的深淵。

    “好生陪她吧,沒多少時日了。”

    “爲何說是作孽她不是生病對不對”司徒翊扯住神醫的袍袖,他覺得有一縷淒涼仇怨的寒意從心底上升,幾欲衝破疼痛的胸口。

    “相傳有一卷邪書記載了天下奇毒,水家小姐中的就是其中一種。”神醫看着雙目緊閉的水漓,眼中滿是憐惜:“冰消雪釋散,中毒後青絲轉華、身體漸衰,生命如冰雪般消融殆盡,無聲無息。中毒之人雖可活三年之久,卻無藥可解。春暖花開日,冰消雪化時。”

    “當年先皇分明勒令將此書燒燬,不知是哪個奸邪之人存了下來,陛下趕緊將此事查清吧,但願世間別再有此等悲怨了。”神醫拂袖而去:“也許,你已經料到是誰了。”

    深夜,水漓幽幽轉醒,倦怠的嘴角努力彎起弧度:“對不起,不是我想食言,而是這三年對我來說真的就是永遠了”

    “神醫來過了。”司徒翊用裹着碎冰的絲帕擦拭水漓滾燙的額頭,眼淚止不住地滑落,像湲湲流逝的生命。

    “醫不好的,不過我知道今後世間再也不會有人得此病症了。”她迷濛的雙眼露出瞭解脫的神采,司徒翊卻痛得揪心,如此善良纖弱的女子竟要揹負這麼沉重的絕望和痛楚。

    “冰消雪釋散。”司徒翊一字一頓,彷彿在說臨終遺言。

    “你說什麼世上根本就沒有那種東西,不過人云亦云而已,你可千萬別當真。”她焦急地辯解,蒼白的臉頰泛起令人擔憂的紅暈,司徒翊再也忍不住,伏在榻前哭了起來。

    “別再瞞着我了,倘若你安然無恙,我或許還能活在你編織的謊言裏,可是現在,我怎麼能不恨”

    水漓驚恐地看着司徒翊,她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她低頭看着頸間懸掛的小瓷瓶,深嘆了口氣。

    司徒翊帶水漓回宮之前,吩咐宮人將龍吟殿的花草全都移走,其它宮宇剷下的積雪全部送往龍吟殿正院,他想把明媚的春光和流逝的時光冰封在兩人的生命之外。

    “漓姐姐,我們回家了。”司徒翊小心翼翼地將水漓抱下馬車,她的頭髮已經全白,在雪光映襯下流淌着冰冷清寒的光。耳邊傳來詛咒般地低語,一如他們成親之時。

    “雪妖、雪妖”

    司徒翊猛然轉身,眼中是刺骨的寒意:“我還寧願她是雪妖呢,那樣就能永遠陪着我”

    水漓沒有說話,只輕撫他的胸口,示意他別動怒。突然,她的手顫抖了一下,眼中滿是悽然和悲慟,司徒翊第一次從她眼中看到了不加掩飾的悲傷。

    司徒翊將水漓放了下來,俯身將耳朵貼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感受胎兒的顫動:“漓姐姐,他在踢我。”

    司徒翊聲音很輕,卻讓整座宮院陷入死寂。

    太后在衆人的簇擁下走了過來,高貴的鳳眼一挑:“你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所以處心積慮地讓翊兒愛上你,這可真是最狠的報復。”

    水漓側過頭,眼淚落進積雪中,濺起一聲微弱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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