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傾城亂:幽咽(2)
    “之前劫持楚溟飛的,就是上官蓉,她問出了他的身世,知道他的太子之位搖搖欲墜,遂一直籌劃着對皇后下毒手。”凌菡縮在楚瀛飛的懷裏,顫聲道:“那天晚上,她給我們下了情蛇毒,以至我們後來,我們猜出她會御蛇之術,就趕緊研究應對之策。楚溟飛盤問柚兒後得知,上官蓉準備用一條她養了多年的什麼暗蛛蛇對皇后下手。”

    “楚溟飛現下是讓人假扮自己,以便抽身去龍吟宮救皇后嗎既然一個多月前就知道了上官蓉的陰謀,那他一定穩操勝算,你別太擔心了。”楚瀛飛寬慰道。

    “哪有什麼勝算,暗蛛蛇是奇蛇之最,詭魅如幽魂,殺人於無形,而且它是御蛇人用血餵養的,只聽從主人的吩咐”凌菡面色慘白,黯淡的眸光似熄滅的燭火。

    “那、那楚溟飛想了什麼辦法”不祥的預感漫上心頭,楚瀛飛啞着嗓子問道。

    “他查了暗蛛蛇的喜好和弊病,喝了一個月的藥,把自己的身體調成了對付暗蛛蛇的致命利器。致暗蛛蛇的命,也致他自己的命那氣味會誘惑蛇去咬他,然後、同歸於盡”

    楚瀛飛緊擁着凌菡,胸口也被一波波的苦澀漫透,腦海中又浮現起那天傍晚,楚溟飛青蒼的臉、清減的身形,無盡漫延的寂寥與落寞。也許楚溟飛在知道自己身世的時候,就中了心毒了吧,多年來,這劑毒藥一直折磨着他,將他囚困,以至他有這種決絕的勇氣,將自己化作利器,從這紛繁的塵世歸去。

    “告辭了。”

    原來,是訣別

    “三弟覺得、我可以要嗎”

    因爲他即將歸去怎會願意留一個身份不明的孩子在這世上,重複自己的悲苦

    “不,皇兄,不會這樣的。”楚瀛飛只覺自己渾身發顫,胸口一陣灼熱,過去積壓在心底的情愫噴涌而出,從自己出生起,母妃就處心積慮地對付楚溟飛,他的身世就是她費盡心機打探出來的,她告訴自己之後,很快便向父皇稟告了,只是父皇的反應讓她大失所望,含恨而終。但她臨終前,怨恨的神情中又帶着點微妙的冷笑:“我不會讓他好過。”

    是母妃告訴楚溟飛的吧,自己從小就活在楚溟飛的陰影裏,可楚溟飛的人生,又何嘗不是被自己的母妃毀了這錯,根本不再他啊。

    車輦停了,楚瀛飛也顧不上侍衛阻攔,攜着凌菡就往殿內跑去。

    “三皇子、您這是是有刺客麼”守在門外的幾個宮女見楚瀛飛滿頭大汗,吃了一驚。

    “裏面有人守着嗎有沒有聽到什麼動靜”楚瀛飛急忙問道。

    “沒有,就娘娘在寢殿,娘娘歇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守着。我們一直守在外邊,沒聽到什麼響動。”宮女們搖搖頭,只有一個宮女偏着頭道:“半個時辰前,奴婢倒是有聽到一點細微的聲音,挺奇怪的,但推門進去,看見娘娘在牀榻上安睡,並無異樣,就又出來了。”

    “我先進去看看。”凌菡轉身問幾個宮女:“我們接到密信,有人要行刺皇后,你們引我進去查看一下吧。”

    幾個宮女見楚瀛飛一臉嚴肅兼焦急,也知道事情非同小可,自然不敢耽擱,連忙推開紫檀雕花門,引着凌菡進去了。

    “啊,天哪”楚瀛飛因爲要避嫌,只得在門外等着,誰知幾個宮女即刻尖叫起來,他也顧不上許多,趕緊衝了進去,只見宮女亂成一團,一個清瘦的白影倒在榻前的宮錦上,一片雪白在血紅中盛開,更顯悽絕,皇后倒是還在榻上靜靜地安睡。

    “楚溟飛、楚溟飛你怎麼樣醒醒好不好”凌菡蹲在地上,帶着哭腔,輕輕搖晃楚溟飛的肩。

    “皇兄、皇兄。”楚瀛飛也哽咽着,握住楚溟飛泛青的手,他的手因爲中毒已經僵硬,但還帶着點微溫,鴉羽般的眼睫微微顫動了一下,似一縷殘念在世間做最後的停留。

    “皇兄,你放心,我會照顧好你的孩子,就像對自己的孩子一樣、不,比自己的孩子還好皇兄”

    “這、這是怎麼回事溟兒”皇上衝了進來,看到楚溟飛脖頸上那條幽黑髮亮的蛇,那蛇已經死了,卻仍然咬着楚溟飛的脖頸不肯鬆口,彷彿是醉死的。

    楚瀛飛剛要回話,上官蓉卻撲了上來,一把將凌菡推開,一頭扎進楚溟飛的胸口,大哭起來:“殿下,殿下你說你一定有辦法救母后,讓我別擔心,可這就是你說的辦法麼爲何不讓我來做栩兒才滿百天啊,你撇下我們母子可怎麼好”

    “父皇,幾天前殿下告訴蓉兒,他查到有人要對母后下一種詭異的蛇毒,他正在想法子對付,說一定會保母后無恙的,可是他自己卻、”上官蓉痛哭着,簡直肝腸寸斷:“父皇,您一定要查出兇手,爲殿下報仇啊”

    楚瀛飛

    看着上官蓉,恨不得即刻給她一巴掌,這時卻上來幾個宮妃,一面拭淚,一面勸慰,最後將哭成淚人的上官蓉給攙了出去。楚瀛飛轉頭看向凌菡,驚見她臉色發青,額上冷汗涔涔,一手緊捂着小腹,定是方纔的心痛和惶急動了胎氣:“怎麼樣、”

    “快、快把皇后的保胎藥給我拿一點。”

    楚瀛飛趕緊起身,看到榻邊的案几上放着幾個瓷瓶,打開瓶塞嗅了嗅,確認無毒後給凌菡倒了幾顆。

    “皇上,這毒蛇想必是古書上記載的暗蛛蛇,這種蛇沒有解藥,且與蠱毒有關,太子是將自己做了誘餌,用自己的血把蛇給毒死了。”幾個太醫將楚溟飛和毒蛇查看了一番,爲首的一位沉痛地說道。

    另外兩個太醫則挽起紗幔,爲皇后診治,皇后依然闔目而睡,十分安穩。

    “皇上,娘娘應該是聞了催眠的幽蘭香,所以昏睡了,過一會就會醒的。”太醫將皇后枕邊的絲絹遞給皇上,皇上知道是楚溟飛之物,深吸了幾口氣後,眼淚才緩緩落了下來。

    “皇上節哀、”太醫和侍從紛紛跪地,哀聲相勸。

    “全都下去。”皇上緊攥着手中的絲絹,艱難地說道,一呼一吸的心痛讓他連說話都覺得困難。

    衆人只得低頭退下,唯剩楚瀛飛和凌菡,凌菡無力地坐在宮錦上,楚瀛飛則靜立一旁。皇上沒有再揮手,他已經頹喪地說不出話,只緩步上前,在楚溟飛身邊坐下。

    “溟兒,你是不是感覺到了什麼可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父皇是有那麼一瞬間想你死,可只有那一瞬間而已”皇上摸着楚溟飛蒼白泛青的臉,哽咽難語。

    “皇上,太子手裏可能有什麼。”凌菡吃了藥之後疼痛緩解了一些,看着楚溟飛緊攥成拳的右手,悵然開口。

    楚瀛飛走過去,輕輕將楚溟飛的手掌展開,掌心赫然寫着八個字死得其所,勿悲勿念。

    “溟兒”皇上的心彷彿被捅了一刀,楚瀛飛也是一陣疼痛難禁,榻上的皇后微微側頭,凌菡趕忙掙扎着起身,放下錦繡帷幔。

    “這可不能讓皇后知道,先把太子擡出去吧。”

    “哦、是是是。”皇上連連點頭,楚瀛飛會意,讓侍從進來把楚溟飛擡了出去:“父皇,你也趕緊緩一緩,別讓母后看出什麼不妥來,她會受不了的。”

    “瀛兒,扶父皇出去,叫宮女進來伺候,就跟皇后說孤在宴席上喝多了,在偏殿安寢,明日再回來。”皇上又嚴聲交代宮女:“都給孤掩飾好了,切不可讓皇后發現一點端倪”

    楚瀛飛覺得皇上已經有些站不穩了,他深知楚溟飛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別說楚溟飛以這種哀然的方式離去,就是病逝,也都是在他胸口紮上一刀。

    “孤要找到放蛇的人,將他碎屍萬段”沉默了許久之後,皇上狠狠地開口。

    “父皇,她、”

    “皇上,郭太醫方纔聞到寢殿的窗櫺上有毒蛇的津液,就讓侍衛牽了查案的獵犬,一路嗅過去,這會已經出了龍吟宮,繞過花園,想來定可以找到毒蛇之前的藏身之處。”一個侍從疾疾跑了過來,打斷了楚瀛飛的話。

    “那快引孤過去”皇上在盛怒下恢復了些許體力,讓楚瀛飛扶着自己上了車輦,楚瀛飛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不會是上官蓉的陰謀吧他方纔正準備告訴皇上,上官蓉的所作所爲,卻發現自己好像一點切實的證據都沒有,別說是自己,就是楚溟飛恐怕也沒收集到什麼確鑿的證據,會御蛇之術的人本就可以讓毒蛇自己藏身,想必很難抓住馬腳,更何況那條毒蛇已經死了,認不了主人。

    果然,車輦繞了幾條路之後,朝麟陽宮的方向駛去,楚瀛飛的眉頭越皺越緊,想到幾天前上官蓉約姜梓月去東宮,竟是爲這事埋下伏筆,真是步步爲營、處處陷阱啊。

    “瀛兒”皇上側頭看楚瀛飛,見他臉色暗沉,嘴角帶着點哀笑。

    “這個替罪羊倒是找得挺好的,可恨我竟然眼瞎到這種地步”楚瀛飛一拳砸在車壁上,額角青筋暴起。

    皇上見車輦即將駛進麟陽宮的大門,一顆心也直往下沉:“瀛兒,父皇知道可能是你,莫非是你的哪個姬妾”

    “父皇,我又被人擺了一道。”

    “你放心,只是先找藏蛇的地方,至於真兇是誰,當然會仔細查證,絕不會造成冤案。”皇上按了按胸口,只覺一塊巨石堵在心間,楚溟飛的離去是一記重創,他現下還覺得恍惚迷惘,遂將心力移到追查真兇上,好勉強緩解一些痛楚。

    “可是,顧雲曦完了”楚瀛飛愀然道,他不知道上官蓉把藏蛇的局佈置得多麼巧妙,但是、那暗室裏的黑紗和驅魔鈴就足夠將她問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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