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什麼都沒做啊,是二小姐這段時日身上不好,常常無緣無故發怒。”朵兒看花顏這神情,也暗暗猜到她昏迷中可能還尚有些意識,聽見了軒轅驍和自己的談話。但事已至此,自己只好豁出去了。
“你這該死的賤人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竟然乘着我昏睡,跟皇上說盡我們花家的壞話你以爲皇上會就此冷落我、寵信你嗎你做夢”花顏本就心情煩悶,沒事都要發脾氣泄憤,更何況現下這大逆不道的反叛之事,只恨自己沒力氣下牀榻,將朵兒狠狠鞭笞一頓。
“什麼”花夫人霍地一聲站了起來,臉色一陣發青,朵兒在花府待了七八年,又是花顏和花錦的貼身丫鬟,花府的隱事祕聞不知知道多少,當初自己讓她陪着花顏姐妹一起進宮,爲了讓她盡心竭力爲她們姐妹效力,也是許了她一些好處的,只是花顏在後宮的地位一直不能十分穩固,她的事自然耽擱了。可來日方長,這丫頭怎會這般沉不住氣,定是被人挑唆了。但現下她可沒功夫去質問朵兒,趕緊想法子彌補纔是要緊,於是焦急地看向花顏:“她跟皇上都說了些什麼”
花顏也知道這事非同小可,如果不快些讓軒轅驍轉變看法,她們花家全都得遭殃。好在母親就在身邊,定能想出計策來,遂連忙將早上發生的事說了一遍,花夫人氣得渾身發顫,恨不得將朵兒拎起來毒打。不過薑還是老的辣,花夫人不僅抑制住心頭怒火,沒有責罰朵兒,反而走到屏風後邊,打開櫥櫃,拿出花顏平日備用的藥匣,找了瓶藥膏,給朵兒受傷的臉頰擦藥。
“娘”花顏驚訝道。
別說是花顏詫異,連朵兒都愕然瞪大雙眼,但她即刻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可惜花夫人當然不會給她逃離的機會,另一隻手早扯下腰間的荷包,狠狠捂住朵兒的鼻子。朵兒掙扎了幾下,便暈了過去。
“還好東西都帶着。”花夫人走到桌邊,低頭從衣襟花邊的暗袋裏,拿出一個小綢包,將紅色的粉末灑到茶盞中,而後將綢包捲起,塞進朵兒的髮髻。
“快把這個喝了。”花夫人端着茶盞,直接將下了藥粉的茶水往花顏嘴裏送。
“這是什麼”花顏有些擔心。
“紅花。”花夫人倒也不隱瞞。
“娘,你瘋了嗎”花顏不可置信地看着花夫人,欲推開她,往牀角縮:“我如今聖寵不穩,就靠着這個孩子翻盤了、”
“你放心吧,藥量不夠,無非就是動了胎氣,疼上一場,你忍耐一陣就行了。”花夫人催促道。
“可我這幾個月身上一直不好,太醫叮囑要好生靜養的,哪裏受得了紅花、”
“你聽孃的安排沒錯,這件事非同小可,你若不狠下心來,讓自己置於危險境地,做一出真切的苦肉計,皇上能相信你皇上要是把那些話都當真,我們就全完了,你得寵爲了什麼,還不是爲了我們花家將來平步青雲、富貴長久,皇上要是對我們花家心生憎惡,就算你誕下皇子又能如何,無非給你個妃位,但朝中的權利之爭,你爹爹和弟弟們就沒法染指了。”花夫人“解釋”之後,也顧不上花顏猶豫,直接將茶水灌了下去:“快點,不然她們算着我進來的時間,會知道是我預謀的。”
“我看你們兩人的氣色都不太好,覺得有點麻煩,怕韓氏給你們的藥有問題。”
“韓氏給你們鋪的路,也是你們一家的緣分,我就不干預了。”
花雨的告誡在耳邊響起,花顏打了個激靈:“娘,你之前給我和錦兒的藥是不是有問題,我們雖然有了喜,身子卻一直不舒服,你究竟和那個邪醫阮輕雲有什麼交易他不是和花雨的娘有私情麼,你就不想想他爲何會幫你配藥,不怕他伺機報復麼”
“你在這胡言亂語些什麼”花夫人厲聲喝止:“不要命了,讓全家跟你一起死嗎”
花顏自認是父母的掌上明珠,花府上下也如此認爲,因爲花御史夫婦寵愛花顏至甚,從小悉心栽培、疼愛有加,連花錦和弟弟們都頗有微詞,她哪裏受過這麼嚴厲的教訓。方纔被灌藥時就受到了驚嚇,現下有被凌厲的呵斥,心底的委屈和難受如噴泉般直往上涌,只覺抑鬱難受,胸口悶痛難禁,終於“哇”一聲痛哭起來,伏在牀榻上,將牀幔、被褥一陣亂抓,人也氣咻咻地打顫。
“你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一點挫折都受不了嗎,這事情熬過去,得到皇上的信任和疼惜就好了,介時生下皇子,才能母子同貴。就算孩子保不住,只要有聖寵傍身,也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花夫人也感覺自己方纔的舉措有些過分,更何況花顏是被自己呵護着長大的,難免一時委屈難受,發起脾氣:“顏兒,好了、好了快別這樣,當心傷了身子。娘都是爲你着想啊,朝中無人,后妃也是難爲,你爹爹和你弟弟們以後若做了高官權臣,你在後宮就不用謹小慎微,處處忍讓了,你不想像穎貴妃那樣,揚眉吐氣,即便驕橫霸道,嬪妃們也
敢怒不敢言、皇上和太后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嗎”
花夫人給花顏順着背,溫言勸慰:“乖了,快緩一緩,留些氣力,等會皇上來的時候再哭”
花顏身體本就有些虛弱,這一通大鬧之後,更是疲累倦乏,被花夫人勸了一番後,心情也略微有些緩解,畢竟從小聽母親的話聽習慣了,更何況她母親是個勸說高手,於是疲倦地靠在花夫人身上,想休息一會。
怎料不過一炷香的時間,肚腹便是一陣抽痛,花顏驚慌地攥住花夫人的手:“啊娘、我肚子疼啊,好疼”
“好孩子,你先忍一忍。”花夫人拍了拍花顏的手,站起身將倒在地上的朵兒搖醒:“如果想讓你娘和你哥哥繼續活命,就老老實實給我聽好。”
“別、”朵兒頭還有些昏沉,但目光已經透着恐懼和央求。
“哼,有把柄在我手裏還敢玩陰謀詭計,是誰挑唆的你”花夫人質問道。
“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她們蒙了我的眼睛,把我帶到小屋裏訓話。”朵兒趕緊坦白。
花夫人聞言,倒是一愣,旋即又揚了揚脣角,不知是誰也好,反而能讓軒轅驍懷疑更多的人:“那你就如此說吧,被人蒙着眼睛帶走,要挾你說花家的壞話,並對嫣容華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