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胡作妃爲:幽意難斷絕(2)
    我吃了一驚,丁香也摔碎了手中的茶盞,擔憂地道:“小姐,這是怎麼回事皇上已經兩個月沒召嬪妃到龍吟殿侍寢了,聽說那邊柳侍女獨大呢,現下突然傳你過去,別是、”

    “皇上召見,豈有不去之禮。”芍藥走了進來:“小姐,別害怕,你堂堂貴妃,還又忌憚柳侍女不成,別說是她,就是皇上,也不能對你怎樣,無非調侃幾句,你別往心裏去就行了。”

    芍藥說完,便走到衣櫃邊,爲我挑選衣裳,現下已經是初夏,她選了件嫣紅色金絲紗裙,我趕忙讓她放下:“我明知場鴻門宴,還要扮得這麼花枝招展地過去,等着被嘲諷麼,還梳什麼妝,我就這樣過去好了。”

    我看了一眼雕花銅鏡,自己這段時日好像瘦了一些,臉色也有點憔悴,墨發半挽,像昔時女兒模樣,一襲藕色絲裙,用紫色綢帶鬆鬆一系,似在家時,跟爹爹和阿延閒坐烹茶的裝扮,可惜早已物是人非了。人生還真是艱難,算起來,我進宮不過三個月,心境就老了十歲,不能想象,再捱上兩三年會怎樣。

    “我氣色是不是有點差”我側頭問丁香。

    “是哦,敷些粉吧,再摸點胭脂就行了。”芍藥走到妝鏡前,拿了白瓷粉盒,要爲我擦香粉。

    我搖了搖頭,這幾天本就有些不舒服,心裏也亂糟糟的,連飯都不想喫,香粉的味道聞了更是難受。

    “小姐,你這頹喪的模樣,還沒過招呢,就敗下陣來,會被柳侍女譏笑的。”芍藥皺眉道:“不論怎樣,氣勢上還是得把她壓住纔行。”

    “可我總不能抹着香粉睡吧,肯定得洗臉啊,到時候臉色一比較,不是更慘。”我噘嘴道,許是身體的緣故,我自小就不喜歡太濃烈的香味,聞久了不僅頭暈,心口還會隱隱泛疼,呼吸也變得急促,因此很少塗脂抹粉,但如今進了宮,總不能在羣芳爭豔的嬪妃中素面朝天,但一回寢宮,我便及時卸去脂粉。這麼說來,上次蕭瀲晨帶着柳侍女過來看熱鬧,我就沒妝扮呢,不過他倒是沒在容貌上奚落我,注意力放到別處了。

    芍藥知道我的習慣,不敢再堅持,畢竟我要是在龍吟殿犯心口疼,傳出去更丟臉。胡貴妃被柳侍女氣得暈厥了,皇上還不管不問這話一經定論,我在後宮就沒法混了。

    “小姐,要不喝碗粥吧,氣色也會好一些。”丁香說道。

    “嗯。”我點點頭,丁香便讓侍女盛了碗桂花蓮子羹,我喝了半碗,也不敢耽擱時間,繫了件輕綢披風,上了車輦。

    由於是蕭瀲晨的寢宮,丁香和芍藥也只能隨我進到第三重門,候在廊外,剩下的路只能我自己走了。

    “娘娘請”一個小內官執着一盞宮燈,給我引路。

    真是的,都是些什麼規矩,怪嚇人的。內官推開厚重的宮門,我跟着踏上昏暗的宮殿,我從來沒到過龍吟殿,不知蕭瀲晨喜歡什麼樣的裝潢陳設。只覺這殿宇夠冷的,地上也沒鋪宮錦,就是冰涼的地磚,即便冬暖夏涼,也不用這麼誇張吧。

    藉着宮燈昏黃的光亮,我看到一架繡屏,上面是一副龍鳳呈祥的彩繡,也不知用得什麼絲線,在如此昏暗的光線中,還能這般熠熠生輝,我甚至能看清上面的小字添香。

    是柳添香繡的如此堂而皇之地擺在這裏,地位不言而喻了。

    “娘娘,皇上忽然有些政事要處理,您略等一等。”另一個內官在外邊叩了叩門,稟告道。

    這話說的,哪個大臣會這麼不開眼,大半夜過來攪擾。再說了,既有政事要處理,還召我過來做什麼,真當我傻呀,定是有事絆住了吧,還是、根本故意要給我來個下馬威蕭瀲晨真是越來越無聊了,我如是想着,居然覺得虞美人稱呼柳添香爲“妖女”,是有一番情理的。哦,我竟然也開始說髒話了

    “娘娘,那你在這小坐一會,小的先告退了。”引路的內官向我行禮,準備退下。

    “那你把燈點亮幾盞,這麼昏暗,太不習慣了。”我說道。

    “可是,皇上他、”

    怎麼,難道蕭瀲晨還不喜歡見光,又不是蝙蝠。我撇撇嘴:“你點就是了,等會皇上進來,你在外邊通報一聲,我再把燈吹熄不就行了。”

    “貴妃娘娘,不是小的不給您點燈,實在是、這偏殿就沒有別的宮燈,小的把這盞燈留下吧。”內官犯愁倒。

    有沒有搞錯,這是皇上的寢宮還是罪犯的囚牢啊。

    “皇上一直是這習慣嗎”我納悶地問道,之前也沒聽姑母和漣漪說過呀,而且蕭瀲晨給我的感覺,也不像是心裏有陰影的人,只是小時候比較孤單落寞而已。

    內官聽了我的問話,壓根不敢應聲,只避開話鋒:“娘娘若是覺得太暗,小的去給您取

    幾支蠟來。”

    “貴妃娘娘這麼大的人,還會怕黑不成,你們也真是多事。”柳添香嬌軟的聲音含着輕蔑和凌厲,她一開口,我明顯看到小內官的身形晃動了一下。

    “柳姑娘說的是,是小的多言失禮了,不敢攪擾您和貴妃娘娘說體己話,小的告退了。柳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小內官連行了幾個禮,恭敬地退下。

    此情此景,我只想咋舌。蕭瀲晨還真是沒原則,居然把一個侍女寵成這樣,他平素對待宮娥內侍都很講理啊,一掉進愛情的陷阱就什麼都不知道了。怪不得歷史上那些大臣會痛心疾首,說妖女亡國呢,不過這也怪皇帝自己有這上當的“潛力”。

    “貴妃娘娘在找什麼”柳添香問道。

    “我想找個地方坐。”我執着內官留下的宮燈,在殿內找尋座椅,居然沒有這殿宇是被人搬空了嗎

    “貴妃娘娘還真是嬌生慣養啊,不過站了這麼一小會兒,就累了我當初被女官鞭笞得傷痕累累,還得忍痛繼續幹活呢,這些、都拜你父親所賜。”最後一句話,柳添香壓低了聲音,貼在我的耳畔,好似、尋仇的詛咒。

    “你這話什麼意思,當初若不是爹爹給你們求情,你們就該、”

    “笑話我用得着你們求情嗎,簡直就是對我的侮辱我告訴你,既然讓我活了下來,就得做好充分的準備。只是,左相定想不到,自己會養了這麼個軟弱愚笨的女兒,任我宰割。”柳添香說着,一隻手抓着我的肩膀,尖尖的指甲像長刺,我忽然慶幸這昏暗的光線了,不用看清柳添香的神情,一定分外猙獰。

    柳添香覺察到我的恐懼,竟低頭向我耳畔吹氣,幽冷陰鬱的香氣,我心口一陣隱痛,胃裏更是不受用,“唔”一聲,便吐了出來。

    “該死”柳添香咒罵了一句,將我甩開,我摔在地磚上,只覺一陣冰涼,再之後,便失去了意識。

    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我驚坐起身,卻被蕭瀲晨給按了回去,他伸手拭了拭我額角的虛汗,神色有些愧疚:“怎樣,還難受嗎”

    “你是覺得玩笑太過火了,有些抱歉嗎。”我想狠狠瞪他一眼,卻發覺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只恨自己太不爭氣,病來如山倒嗎,這下好了,我徹底不用煩這些“身外之事”了。

    蕭瀲晨低頭不語,沉默了一會,方黯然道:“昨夜,不是我傳的召、”

    “什麼你是說、昨晚是柳添香假傳口諭,讓我過來的。”我聽了之後,更生氣了:“那還不是因你而起,是你給了她這樣大的權利。”

    “”

    “行了,我承認我愚笨沒用,你們就放過我吧。乘你清醒的時候,給我下道旨意,把我禁在鸞鳴宮得了,要是覺得這囚禁太奢華,把我另遷一座宮院也行。”我直接開條件,見識到柳添香那嚇人的模樣,我覺得自己應該趕緊止損,別把命賠進去,在冷宮過餘生總比沒有餘生要好,活着,對爹爹和阿延來說,至少是個安慰。

    “這怎麼行。”蕭瀲晨不願道,落寞的神情,竟和年少時如出一轍,我不覺有些恍神,但還是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和冷靜。

    “皇上是怕不好交待嗎,我去跟姑母說好了,至於其它悠悠之口,不過隨便說幾句,沒準心裏還偷着樂呢,我進了冷宮,不是也少了一個所謂的勁敵嗎。”

    “”

    蕭瀲晨繼續沉默,過了好一會兒,見我仍等着他的答覆,竟然繼續服軟:“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你原諒我這一次,好不好。”

    “你、受什麼刺激了嗎”我驚訝地看着他,實在想不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低頭看到牀頭的瓷瓶,是我心口疼時,偶爾會喫的藥丸。知道了,定是我昨天被柳添香弄得心口疼發作,暈倒了,他被我嚇到,怕把我氣出個好歹,對姑母和爹爹不好交待,膽子也不用這麼小吧。

    “你別是以爲我病入膏肓,心生惻隱吧。”我尷尬一笑:“放心好了,我胡桃人如其名,堅強着呢,就算再冷宮呆着,也絕不會自尋短見。而且昨晚不過是一點意外,沒喫飯給餓的、”

    “爲何沒喫飯”誰知蕭瀲晨這麼不會抓重點,居然過問我的溫飽問題。

    “沒胃口唄,這有什麼好奇怪的。”我撇撇嘴,想到昨晚還吐到了柳添香身上,不由有些解氣,蕭瀲晨大概還不知道吧,否則臉定會被氣綠了,但柳添香遲早要向他告狀的,我還是自己招認好了:“不過來龍吟殿之前,怕你要罰我,我還是勉強喝了一碗粥的。結果和柳添香過招的時候沒忍住,吐到她身上了,這可不能怪我啊,再說她推了我一把,也算當場報仇了吧。”

    “這有什麼好笑的。”果然,蕭瀲晨沉下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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