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畫春嬌 >第65章 頭疼
    第二日,薛琬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方纔起來,連日辛苦,難得睡個懶覺,頓覺神清氣爽。

    她悠然踱步到院中,竟看到蕭然一身麻衣正蹲在花圃之中修剪枝椏,不覺驚訝。

    “十一,你在做什麼”

    四下無人時,她還是更習慣叫他十一,彷佛又能回到前世兩個人相濡以沫,不分彼此的時光。

    蕭然衝她一笑,擡手晃了晃手中的大剪子,“春日正盛,花圃中羣芳爭妍,我替她們修剪一下多餘的枝葉。”

    其實是不忍心喚醒她,卻又不願意離她太遠,所以找個藉口守在她院中罷了。

    薛琬笑了起來,語氣中很是驕傲,“也好,等將來年紀大了,不再參與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你大可買個農莊,自己當花匠”

    她對着大好的日頭伸了個懶腰,“真是許久都沒有睡得這麼踏實過了。”

    賭場是要夜裏纔開門的,司徒渺只在最後一場賭局出現。

    若是此時就去同福賭場守着,那必定是要喫個閉門羹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先睡個飽覺,養足了精神,再打那場硬仗。

    畢竟千王司徒渺可不是泛泛之輩。

    蕭然見薛琬已經起來,便將工具都收好,“我給你蒸了南瓜餅,你先去洗漱,我這就去給你拿。”

    技多不壓身。

    他自小走街串巷,爲了生存自然什麼事都學過,當個花匠簡單,當個廚子也自然不成問題。

    薛琬眼睛一亮,“南瓜餅”

    蘇十一做的南瓜餅是她喫過的這世上最好喫的南瓜餅。

    她初入千機司時,與同樣是新人的蘇十一成了搭檔,在最初艱難黑暗的日子裏,可以說,是他們兩個人相互取暖一起熬過去的。

    千機司裏都是千年的人精,對付他們兩個陳王徇私安插進來的小人物,自然是一套套的,兩個人沒有少掉幾層皮。

    後來,他們輔佐的主上陳王登基,纔算是真正地打了一場翻身仗。

    無數個受傷受苦受委屈的寒夜,在她忍不住流淚哭泣的時候,蘇十一總會變戲法似地遞給她一個南瓜餅。

    “這是我親手做的,很好喫哦”

    這句話直白簡單,卻像是聖藥,輕易治好她心上的傷。

    活下來,熬過去,比什麼都重要。

    只可惜後來,陳王成了天下之主,她掌理千機司,必須要坐穩皇城。而他卻因爲能力出衆不斷被指派各種危險的任務,一年之中,竟鮮少有能夠見面的機會。

    景泰六年的七月十五中元節之後,他們變成永別。

    隔世重見,又能喫到想念了好些年的南瓜餅,薛琬心中百感交集。

    蕭然做的南瓜餅賣相不好,但味道卻很紮實,還是熟悉的配方,仍是熟悉的味道。

    薛琬大快朵頤,接連吃了好幾塊,還想再喫,卻被蕭然攔住。

    他認真地說,“南瓜餅再好喫,畢竟是糯米做的,貪多傷胃。你若是喜歡喫,我以後常做給你就是了。”

    薛琬不好意思地笑笑,“是真的好喫嘛”

    她眼睛裏閃耀着晶瑩的光華,“是你說的,以後要常做給我喫,可不要食言哦”

    蕭然啞然失笑,“我怎麼會食言”

    薛琬道,“那就好。”

    她看了看天色,“時辰還早,你也去歇個午覺,今晚我們可能要熬到天亮。”

    慵懶的少女又舒展了一下腰肢,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對了,司徒渺這個人有些特別。”

    她頓了頓,“他不喜歡喝酒,也不喜歡美色,對錢財更是視若糞土,酒色財氣,他一樣不沾。唯獨”

    蕭然眼眸微垂,“我聽說了,他這個人確實有些怪。他喜歡蒐集眼罩,各式各樣的眼罩,只要有他看上了的,不論花多少銀兩他都要得到。”

    他微微又些遲疑,“所以,坊間有人懷疑,千王司徒渺是個瞎子”

    薛琬讚許地看了他一眼,笑着說,“我現你最近很有長進,連這麼機密的事都被你打聽出來了。”

    她昨日才提的司徒渺,十一今日就對他了若指掌了,可見昨晚趁着她入睡之後,他沒有少做功課。

    這也同時說明,他私底下在街巷中埋下的勢力開始起作用了,他逐漸擁有了自己的耳目。

    她輕輕拍了拍蕭然的肩膀,“司徒渺纔不是瞎子呢,他不過是想做出這樣的假象,纔好讓大家覺得他天賦神力罷了。”

    喜歡眼罩,純屬個人興趣愛好,但由此卻能讓人對他的神祕產生敬畏,這纔是司徒渺的高明。

    她很需要爭取到這個有力的援助。

    蕭然愣了愣,隨即嘆口氣,“我需要努力的地方還有很多。”

    他頓了頓,“你既然知道他喜歡眼罩,想來也一定準備好了吧”

    薛琬笑了起來,“那是自然。”

    她又打了個哈欠,“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在東風來臨之前,我們還是先歇一覺再說。等天黑了再叫我”

    蕭然望着少女纖弱卻格外強大的背影一時又些怔忪,他心裏暗歎,“她究竟遭遇過什麼,纔會這麼地”

    彷佛是座無堅不摧的城牆,沒有任何事可以撼動她,除了

    陳王嗎

    他的眼神微黯,但不過轉瞬,又恢復了清明。

    夜幕很快就降臨,薛琬和蕭然並肩出門,仍是昨日風度翩翩的蕭氏兄弟。

    雀子巷的同福賭場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還未到門口,遙遙地就聽到一陣陣嘈雜的喝聲。

    薛琬前世也在賭場探聽過情報,自然知道,這些賭棍們賭地眼紅了,是什麼話也說得出來的。

    說話粗鄙不算什麼,當庭寬衣解帶躺地上撒潑的都有,總之,不堪入目四個字可以形容。

    她對蕭然說道,“司徒渺的房間在二樓左一,這會兒他還沒有到。他一般會在最後一局時出現,壓壓場子。除非”

    蕭然接着說道,“除非有人在同福賭場出千,並且手法高明到,尋常的夥計根本無法看穿技巧。”

    他皺了皺眉,“你的意思是,我們等會兒要出千”

    可是,他並不會。

    難道,她會

    薛琬朝着蕭然笑笑,“倒是學過兩手,但是不怎麼行。”

    她頓了頓,指着旁邊馬車上下來的人說,“但我們有駱真啊”

    蕭然轉臉一看,駱真從馬車上蹦蹦跳跳下來,趕車的人居然是拓跋祐。

    他笑了起來,“這回司徒渺可有得頭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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