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畫春嬌 >第64章 粉刷
    天色已晚。

    程謹之留人的目的已經達到,甚至還超標多獲得了一枚蕭然,自然心滿意足。

    他哈哈大笑,“時辰已晚,兩位蕭老弟不如就先回去歇息吧你們還住那地方吧若是有事,我再派人去你們府上請你們二位便是。”

    蕭然點頭,“有事,程大人派人知會一聲便可。”

    程謹之轉身對李舒澤一臉笑嘻嘻,“擾了李公子雅興,真是罪過。回去,替我問李丞相好啊”

    心內卻在腹誹:雖說這李公子的才名滿天下,但是他看起來就跟弱雞似的,還是蕭小弟順眼

    李舒澤

    出了明樓的大門,薛琬看到天色已經全然黑了。

    街道上空無一人,只剩五城兵馬司和巡城守衛的身影。

    李舒澤笑着說,“兩位,請上我的馬車,讓我送你們回去。”

    薛琬大大方方地點頭,“那就多謝李大哥了。”

    生在這世間,處處都是不公平。

    就比如此刻,假若她與蕭然坐了自家的馬車回去,自然也是能安全到家的。

    但少不了一路的盤查,說不定還要破點財,總之很麻煩。

    而刻着丞相府徽記的馬車,卻可以一路暢行無阻。

    這就是權勢的滋味。

    一旦嘗試過後,怎麼可能輕易放開呢

    馬車悠揚微蕩,在昏暗的車廂內,李舒澤閉着眼睛,表情憂鬱。

    他始終不能從今日與魏玳瑁的筆試中拔出來,一時嘆息魏姑娘的才華,一時又恨自己不夠厲害差一點輸給女流之輩。

    蕭然剛毅的側臉望向微微掀開的車簾,他的心情也甚是複雜。

    此時,他忽然感覺到兩道目光在看他。

    他回頭,她嫣然一笑。

    像是元宵節滿城的燈籠全都亮了,他的心忍不住漏了一拍。

    終於到了蕭然對外公佈的住所,彼此寒暄幾句,約定了下次見面的時間,李家的馬車就疾馳而去。

    蕭然敏銳地察覺到薛琬的目光仍在他身上,這感覺有些癢,癢得讓他坐立不安,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發問。

    在他開口之前,她卻先笑了。

    薛琬的目光晶瑩剔透,像是毫無雜質的春雨,潤潤的,毫無預兆地灑在他心上。

    她說,“十一,我要送你上青雲。”

    權勢的滋味,真是美妙得很,她前世嘗過,享受過權勢帶來的便利和好處。

    這輩子,既然還是要在紅塵中打轉,那也不必虛僞地說,她不喜歡那樣的生活。

    跪地仰望低入塵埃,自然比不過恣意生活。她不要做俯看世間之人,卻想要得到自由與平等。

    可她真的不願意再入千機司了。

    當然,她也不願意通過聯姻的方式得到。

    她活過一世,知道依靠婚姻得來的榮華富貴有多麼的虛妄和膚淺,唯有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權勢纔是真切的踏實的。

    與其如此,還不如做十一身後的智囊,送他一片錦繡前程。而她,只要背靠大樹好乘涼就夠了。

    蕭然心裏隱約有些空。

    但這種失落的感受,他漸漸的有些熟悉了,所謂痛到麻木,便是如此。他很快調節好情緒,一絲痕跡也不讓她看到。

    他笑了起來,“好,我上青雲。”

    她想要什麼,他給就是了。

    黑夜裏,空闊冷清的院中,薛琬與蕭然並肩而行,邊走邊說,“程謹之答應要讓你我進入京兆府,他雖然滑頭,但信譽還是有幾分的。”

    只要能幹成大事,滑頭也不過只是手段而已,更何況,程謹之的滑頭並不讓人討厭。

    她頓了頓,“但我畢竟是個女孩,若是與他混得久了,遲早是要穿幫的。還有,我也不方便總是出門。”

    所以,京兆府她不能去。

    蕭然道,“等到考試那天,我假稱你腹痛不止便可。”

    他接着說,“你有那塊牌子,入不入京兆府都區別不大。”

    編外神捕的金牌也足夠唬人了。

    薛琬笑着說,“嗯。但對你來說,這卻是一次很好的機會。”

    她忽然停了下來,一臉認真地看着蕭然,“京兆府事務繁雜,常遇到棘手的案情,接下來你可能會很累,我們兩個說不定也不能再常見面了。但越是這樣的地方,卻也越容易出頭。”

    只要蕭然破幾個大案,很快就可以升官發財,擁有自己的人脈,籠絡自己的屬下,甚至被陛下注意到。

    他年輕英俊有才能,陛下最喜歡提拔這樣的人。

    蕭然當然知道,這是一個他重返上流社會的機會。

    他若是做出一番功績,何愁郴州的蕭家人不注意到他說不定祖父也會親自來皇城一趟確認他的身份。

    這十幾年來,對蕭家他早已經沒有任何留戀,唯獨祖父,他一直都想要問一句爲什麼。

    祖父是蕭家的掌權人,若非他首肯,又有誰能有這麼大的權利和本事越過當家對他和他的母親下手呢

    雖然不願意這樣去想,但蕭然一直都知道,在他的悲劇中,祖父是無法脫開的。

    可他還是想問一句爲什麼

    前一日尚將他抱在膝蓋上諄諄教誨他兵法之道的人,不過一夜之間,爲什麼就能變成一張想要吞噬他的血盆大口。

    這究竟是爲什麼

    蕭然目光一沉,低聲說道,“你希望我怎麼做,就告訴我,我都可以做到。”

    他話鋒一轉,忽然說道,“但考入京兆府需要身份戶籍,我”

    薛琬笑笑,“這個簡單,包在我身上便是,明日我們去見司徒渺後,順便解決了。”

    她頓了頓,“我希望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而不是事事處處遷就我的意見。十一,我早就說過,你不是我的下屬。”

    是並肩作戰的夥伴

    蕭然沉默了許久,終於還是點了點頭,“嗯。”

    他頓了頓,“我讓人改建了一下這牆,你看看是不是還好”

    兩座宅子中間的牆推倒了,蕭然派人砌了一個暗門。

    從遠處看,仍是一堵牆,但找到機關後,牆體便可移動成了門。

    他二人從此處穿過,進入了自家的院子中。

    蕭然嘆口氣,“看樣子,還是得僱些家丁傭人了。最好,也能將這宅子買下。”

    不日之後,他便將迎來嶄新的生活,爲了天衣無縫地將路走下去,他該將自己從頭到尾從裏到外都粉刷一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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