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玉板指 >佛口蛇心
    這天晌午,耒陽縣令解雲正在堂上處理公務,忽聞外面傳來陣陣擊鼓喊冤聲。霎時,衙役帶進一對哭哭啼啼的中年男女,兩人一進大堂即跪下磕頭喊道:“請青天大老爺爲小民申冤”

    解雲正色道:“不要哭,且把你們的冤情說來聽聽。”

    男人制住哭聲,說:“小民叫花七,這是小民渾家。前日小民五歲小兒夜間受寒,咳嗽不止。昨日,小民請得郎中呂梁診病。呂梁診斷之後,開得處方,只道是依方撿藥,日服一劑,每劑煎兩次,連服三劑。昨日方服一次,小兒便覺不適,哭叫不止,約莫一兩個時辰,方纔止哭睡着。小民當他真睡着了,卻不曾想今日早上,小民渾家發覺小兒已氣絕身亡。可恨呂梁聞得此訊,企望逃避罪責,競舉家潛逃。請老爺爲小民申冤,抓獲庸醫呂梁。”

    解雲聽完,不由皺眉說道:“競有這事。丁捕頭何在”

    堂下捕頭丁猛應聲答道:“回大人,丁猛在此。”

    解雲說:“你立馬跟花七去呂梁的醫館,把呂梁帶來,如果他確實已逃走,速速追捕。”

    花七一聽,自告奮勇叫道:“小民情願帶路,只是這庸醫呂梁的確已經逃走了”

    很快,丁猛跟着花七來到了呂梁的醫館。果然大門緊閉,撬門進去,裏面已是人去屋空。經詢問左鄰右舍,均證實呂梁是在得知花七的小兒死亡之後,舉家往北走了。

    丁猛立即返回衙門拿上“飛籤火票”官府抓人時出具的證明信,帶着幾個捕快騎上快馬往北追去。中午時分,丁猛一行來到耒河三都碼頭,發現河邊圍着一圈人。過去一看,原來有人跳河自盡,屍體已經打撈上來,一個婦女和孩子正坐在一具溼漉漉的屍體旁慟哭。

    丁猛一問,方知死者正是郎中呂梁,他當即向艄公亮明自己的身份,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跳河的時候你看到了嗎”

    艄公說:“他跳河的時候我正撐船,沒看到。當時船上人不多,除了他一家三口之外,另外就是一個和尚一個老人。對了,那老人還在這裏,只是那和尚卻不見了。”

    丁猛問:“老人在哪”

    話音剛落,旁邊一個老人回道:“就是我,我就住在前面不遠的三橋村,村裏人都叫我林爹。我不知看沒看清楚,那個和尚好像碰了死者一下,死者就掉到水裏去了。不過,也許我是老眼昏花,沒看清楚”

    丁猛再詢問呂梁的妻子,她卻是什麼也沒看到,連和尚長什麼樣都沒看清楚,那個小孩就更不用說了。

    回到衙門,丁猛當即把呂梁投河自盡一事稟報解雲。當事人既死,這案子也就算了結了。

    幾天之後,耒陽醫療市場又出了件大事,一家名爲“回春堂”的醫館被一羣人砸了個稀巴爛,郎中李大通被人打了個半死。丁猛帶着十幾個衙役拼死把李大通搶了出來,又把打砸方的事主帶到縣衙。

    解雲升堂一問,方知前日事主帶上患病的妻子來“回春堂”看病,服了李大通開的兩劑藥之後,競無端死了。事主和親屬甚是憤怒,蜂擁前來抓住李大通一頓毒打,並砸了醫館。

    解雲聽了,心裏不由一驚,又是一樁醫案,前次出了個呂梁,這次又出了個李大通,這是怎麼回事當下令丁猛先把李大通押人監牢關起來,查明案情後再定罪。

    第二天,解雲換了身便服,裝扮成一個教書先生出現在耒陽街頭。一路走過去,只見大街小巷,熙熙攘攘,熱鬧非凡。街道兩旁除了販賣綢緞布匹、日用雜貨的攤販以外,還有賣油條、蒸饃、米粉、湯圓等食品攤子,攤主一邊買賣一邊吆喝,招引顧客兜攬生意。

    不知不覺,解雲來到南外街,在一家茶攤前坐了下來,一個六旬老漢笑吟吟地過來,說:“客官,喝茶”

    解雲故意用京腔回道:“是的,走得渴了,請上一碗綠茶。”

    老漢很快端上一碗綠茶,解雲輕啜一口,頓覺滿口清香,神情爲之一振。解雲脫口讚道:“好茶”

    老漢得意地笑了,說:“客官一看就是外地人,耒陽人誰不知道我家的綠茶是本縣最好的茶呀”

    解雲笑道:“我還真是湖北人,與幾個朋友來此地遊玩。老人家,我有一事相詢,我一個朋友現病在客棧,不知耒陽哪家醫館的郎中醫術高明還請老人家介紹一二。”

    老漢一聽,不屑說道:“世間郎中,皆是庸醫,非但不能治病,反誤卻人性命,不可信,不可信。”

    解雲疑惑道:“老人家何出此言”

    老漢嘆息一聲,坐下,緩緩道來。原來前不久老漢兒媳病了,兒子請來郎中陳鳳。陳鳳行醫30年,醫術頗爲了得,開了處方,兒子白去藥鋪抓了三劑藥。兒媳服後,病情非但未見好轉,反加重幾分,幾日後已奄奄一息。萬般無奈之時,有人指點迷津,令兒子去求無果大師,或可救得。正所謂病急亂投醫,兒子便去求拜無果大師。無果大師果然是菩薩心腸,問明緣由,親自焚香跪拜,然後倒了一碗聖水,又燒了若干紙錢灰撒在碗裏,最後只道端回聖水與兒媳喝下,自能救命。兒子端着聖水回到家,兒媳喝下聖水,競安然入睡。次日醒來,開口說要喫飯。不出三日,兒媳競可下牀行走,待到七日,果然痊癒了。

    最後,老漢說:“客官,你說這行醫30年的郎中醫術是不是趕不上無果大師”

    解雲聽了,不由問道:“無果大師現在何處”

    老漢道:“就在北正街後山的仁慈寺。我說客官你還是去找無果大師吧他包治百病,比那些庸醫強多了”

    從茶攤出來,解雲當即來到“仁慈寺”。“仁慈寺”原來香火不旺,可現在竟是比肩接踵,人來人往。解雲找人一問,和老漢說的一模一樣,寺裏有一個能“包治

    百病”的無果大師。

    解雲隨着人流走進山門,進了大殿,只見一羣羣信男善女正在虔誠地跪拜,有一兩個模樣惡俗的僧人在旁敲木魚、誦經。

    解雲跟着人來到後院,後院裏排着一溜長隊,西廂房裏有個胖大和尚在給人看病,這就是無果大師了。凡從無果大師這裏拿了藥方的患者再來到東首偏房,那兒有四五個小和尚正手腳不停地給人抓藥。

    解雲悄悄過去,看了看,問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人:“無果大師說你患了什麼病”

    中年人說:“我腰疼有半年了,無果大師說我患了腎病,喫他幾付中藥就會好。”

    解雲拿過他手裏的藥方,只見上面開着枸杞子、菟絲子等中藥。解雲略知醫理,知道這些中藥是補藥,既治不好大病,也喫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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