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重生東漢末年 >第二百五十六章 塞外之戰(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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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了戲志才的話,張世平胸中爲一股生平極少見的英雄氣所充斥。做了半輩子買賣,他雖亦算是極成功的,可由於世情所限,一直受人瞧不起。況且做生意講究的是和氣生財,若是有什麼事情,能過去也就糊弄過去了,他又哪裏會計較太多

    後來,他與蘇雙受到郭斌的看重,被委派到塞外擔任三城的主事,受到了萬人敬仰。不過,他們二人的心態卻是始終沒有扭轉過來,他們一直以生意人的思想經營塞外三城,這是塞外三城發展如此迅速的原因,同時卻也造成了其軍事力量的薄弱。

    而直到今天,張世平雖成爲一個極成功的“市長”,因是“循規蹈矩”而來,郭斌早就爲他定下了發展策略,因此他極少感受到作爲一個開拓者應有的豪氣和自信。直到現在,郭斌率領大軍去升龍谷中拼命,塞外三城危如累卵,臨危受命之際,張世平方在巨大的壓力下完成了人生的蛻變。從今天起,他張世平也是可以號召萬民起來反抗侵略者的領袖,是可以掌控萬民生死的重要人物了。

    戲志纔看着張世平氣勢上的變化,心中極感欣慰。能夠得到這樣一位頗具才華,如今又於心態上有重大突破的人才鎮守北疆,實在是主公的一大幸事。此戰之後,有張世平鎮守北疆,主公該可以放心南下了。

    而戲志纔不知道的是,張世平所以有如此心態上的蛻變,蓋因郭斌“若事不可爲,可動員城中居民起來,保家衛國”之語。這句話相當於給予了張世平於塞外三城中便宜行事的權力,也給予了他極大的信任。

    其實,在封建時代,動員平民百姓,是一個極犯忌諱的行爲。所謂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暫且不論這句話因句讀的不同而產生的理解上的歧義,無論何種解釋,都是要教育統治者如何役使老百姓。

    只有順從聽話的綿羊,纔會跟着頭羊而不會行差踏錯,只有愚昧而思想不獨立的人,纔會受他人思想的掌控。因此,此時的統治者會統一老百姓的思想,會“燔詩書而明法令”,會“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因爲一旦老百姓有了自己獨立而自由的思想,則會發生與“防民之口,甚於防川”類似的反效果。

    也正是因爲統治者們對於陳涉、吳廣,乃至張角之流農民起義者自骨子裏的忌憚,使得他們對於老百姓的集會、結社等行爲發自內心的恐懼。而對於發動老百姓起來,爲了保衛城池而戰,他們既無此能耐,更無此信心。在當權者看來,這種不受自己掌控的力量,是極可怕而絕不應該出現的,因此統治者會極力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甚至在有的時代,多人集會都是被明令禁止的。

    對於這種極犯忌諱的事情,郭斌與張世平是本便沒有意識到,而戲志纔則是知道,卻將其看做是郭斌的雄才大略和強大信心與掌控力的體現。況且,在目前的形勢下,這種情況的確是可以掌控的。

    不怪張世平沒有想到城中居民亦是戰鬥力遠超普通百姓的黃巾軍俘虜,實在是他一心沉浸於商業貿易和塞外三城的發展,于軍事上雖曾努力學習,卻又總是一知半解,方至有此疏漏。

    對於這一干戰略上的佈置,戲志才實在是有意說給張世平聽的。因爲他與蘇雙的職位極特殊,若要更好地實施郭斌的計劃,便需要充分發揮他們二人的主觀能動性,方可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而張世平與蘇雙若是對於郭斌於塞外三城的政策理解不到位,則會導致許多事情執行不得力,從而產生許多不必要的內耗。若說得嚴重一點,甚至會影響郭斌對於整個塞外的佈局。

    因此,對於張世平與蘇雙的任命,是很重要的。

    因着張世平心態的突破,戲志才方逐漸放下心來,將考慮的重心放到了此次戰役上來。看着城外分作兩部分的鮮卑大軍,戲志才的思緒卻漸漸飄遠了。此戰能否取得理想的戰果,說到底,關鍵還是要看郭斌在升龍谷的戰鬥。郭斌若是能將鮮卑大軍主力阻住,甚至將其擊退,那麼塞萬三城之圍自然就解了。可若是一旦連郭斌都無法阻擋由鮮卑大單于和連所率領的主力大軍,等到鮮卑大軍於塞外三城下會合的話,那麼想要守住城池,則是千難萬難。

    因爲若是郭斌戰敗,則塞外三城一方必然士氣大沮,本來便缺乏訓練的漢家士兵便會隨之進退失據,繼而在城市攻防戰時產生極多的失誤。到時候,以鮮卑人馬快刀疾的強大機動性和攻擊力,郭斌他們怕是連撤回中原的機會都沒有了。

    戲志才雖對郭斌極有信心,可對方畢竟是整個鮮卑一族中最精銳的部隊,況且在人數上又佔有優勢。己方雖佔據地形上的優勢,可想要取勝,也是難度極大的。

    正當戲志才憂心忡忡地站在城樓上觀察敵情時,傳令兵飛奔而至。

    見了那人,一向成熟穩重的戲志才臉色便是一緊,忙幾步衝上去,將其手中的細小竹筒搶了過來。這是綁在信鴿腳上,用以傳遞信息的竹製封筒。城下的鮮卑大軍雖自認爲已經將塞外三城封死了,可哪裏想到漢人竟還有如此通信的方法

    拔開竹筒上的塞子,將其中卷得極細的紙張拿出展開,只見上面寫道:“升龍谷中大勝,陣斬和連。”

    這份郭斌的手跡,使得戲志才差點兒興奮地跳起來。陣斬和連是多大的功勞,這個不言而喻,先不說朝廷會如何封賞,單就目前敵我力量的對比,便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和連既死,那麼此次南征的鮮卑中路大軍自然是不存在了,城外的兩萬鮮卑騎兵,無論是在數量上還是在裝備水平和戰鬥力上,較之己方都要差得多了。

    張世平雖然亦是胸中激盪,卻一直注意着戲志才的反應,見他面上倏地閃過一絲興奮,忙搶步上去,激動地道:“軍師,可是主公有消息了”

    戲志才點點頭,將手中的紙條遞給他,兀自陷入沉思。

    張世平此時亦顧不得別的了,瞧了一眼紙條後,這個四十多歲的人,竟是一蹦三尺高,口裏還不住地嘟囔着:“果然不愧是主公,果然不愧是主公”隨即回過神來,對戲志才道:“軍師,現在怎麼辦是不是還需要保密消息”

    看着強自壓住心中興奮之情的張世平,戲志纔不由得笑道:“何須如此謹慎既然是如此好消息,自然是要通告全城,以安穩人心。”

    既然有了戲志才的支持,張世平這才放下心來,連忙一邊着人去召集城中的鮮卑各部酋首和漢人商隊的首領們,一面加速往縣衙趕去。郭斌既將和連斬首,鮮卑中路大軍的威脅自然便解了,剩下的就是要穩定人心,撐到郭斌回來了。自從有了郭斌戰勝的消息,城外原本彷彿壓在心頭的大山一般沉甸甸的兩萬鮮卑鐵騎,如今竟疏忽間變得極微不足道,完全不被瞧在張世平眼中了。

    見張世平興沖沖地離去,戲志才吩咐左右,找了十幾個嗓門極大的鮮卑士兵,各自拿着鐵皮製成的喇叭來到中心城北面城牆上,此處正是鮮卑大軍的主攻方向。只聽士兵們通過手中簡單的擴音器,以鮮卑語向城下不住通告和連身死的消息。

    “升龍谷內,和連授首若想活命,速速投降”

    剛開始時,鮮卑軍中無論是士兵還是軍將,都聽得雲裏霧裏,待聽清了稍一思索,心中卻各有猶疑。如此,鮮卑大軍兵無戰心,人人惶惶,雖不至立即退兵,卻也是無力再戰了。因爲城上的人說得極在理,否則他們怎麼知道和連大單于會經過升龍谷可是猶疑固然猶疑,他們卻不敢當即退兵,蓋因和連的能征慣戰與厲害的手腕太過深入人心,萬一是漢人造謠,自己擅自撤退的話,定然會遭到秋後算賬。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先不說塞外三城外猶豫不決的鮮卑大軍,只說說正帶着一萬大軍向南急行軍的郭斌。

    既然和連已死,他所率領的三萬主力大軍亦是死傷慘重,作了鳥獸散,那麼剩下的問題便不再是軍事上的問題,而轉換變了政治上的問題。因爲此戰出乎意料的順利,而戲志才又不在前線,便是以飛鴿傳書,也至少要耽擱兩日的功夫。因此,面對此時的鮮卑大軍,應當如何應對,便全要郭斌自己拿主意了。

    當初斬殺和連之後,就如何對待鮮卑主力後續部隊的問題上,曾出現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意見。蘇雙的意見是痛打落水狗,既然勝局已定,便要乘勝追擊,若是能夠將鮮卑王庭一舉拔除便更理想了。而郭嘉則主張適可而止,不能過分逼迫。因爲和連雖死,鮮卑大軍主力的後續部隊卻是生力軍,我軍雖勝,卻是連續奮戰多日的疲兵,況且己方不習馬戰,雙方于軍事上的勝負尚難預料,更何況這與整個草原的戰略佈置亦不相符合。

    正當雙方爭論不休時,一個人的出現,起到了一錘定音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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