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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瑤沒想到,韓蕙娘竟二話不說,撲通一聲跪下:“我知道我沒什麼本事,祖母一向不喜歡我,也許就是我的錯,厭屋及烏,纔對殿下如此”
“娘娘莫要如此,快起來”東方瑤要拉她起身,韓蕙娘卻說什麼也不起,直挺挺在地上跪着。
她早已淚眼婆娑:“東方瑤,馮仲宣的死絕對不會是殿下所爲,殿下平時雖性子執拗,卻絕不會睚眥必報,他根本不是這樣的人我知道你能救他,你在祖母身邊如此得寵,又那麼聰明,你一定有辦法救他的,對不對”
看着韓蕙娘這般憔悴的模樣,東方瑤真是心如刀絞,可她現在能說什麼呢,皇后和李懷睿都在氣頭上,兩個人都不聽勸,她只能盡她所能
“即便娘娘不這樣說,我也一定會站在殿下這一邊,只是娘娘如此,恐怕身子喫不消,反而也沒什麼用,不如先回去可好”
她柔聲細語對韓蕙娘道。
又轉身對阿周和一衆婢女說:“先將娘娘扶回去。”
阿周縱然心中不滿,但是碰到韓蕙娘傷心欲絕的臉,最終還是扶着韓蕙娘走了。
“殿下如何了”東方瑤問李懷睿身邊的長隨阿泰。
阿泰嘆氣:“殿下已經一日未用膳,只是把自己關在裏面,如何也不肯打開房門”
東方瑤想了想,上前去敲門:“殿下,奴婢可否進來”
一陣靜默,屋中人開口,聲音有些低啞:“瑤兒,此事與你無關。”
東方瑤覺得心裏有些難受。
“殿下想要我置身事外,卻不知我根本無法置身事外”頓了頓,東方瑤又道:“殿下身臨險境,踏錯一步萬劫不復,哪怕是查明真相還殿下清白,只要只要皇后娘娘的一句話”
房門忽然打開,李懷睿看着東方瑤,深深吸氣:“進來吧。”
“我不希望你牽涉其中,今晚你收拾東西,明日便回到皇后身邊去。”
房中光線昏暗,李懷睿跽坐着,面無表情,“我自會想辦法解決。”
“殿下”東方瑤忽然起身,跪在李懷睿面前,俯首行君臣之禮:“殿下爲君,東方瑤爲臣,君上有言,臣子不敢不聽,然作爲朋友,東方瑤唯有忠言逆耳,求殿下收回心意”
“瑤兒,你在說什麼”李懷睿站起來:“你要我這樣做,是要陷我於不義”
“並非如此,”東方瑤擡頭看着他,說道:“東方瑤有私心,殿下於我大恩,永生難報,我不想看着殿下深陷險境,只求殿下忍一時之苦,日後方能大展宏圖。”
“趙王虎視眈眈,功在前線威脅儲君之位,殿下倘若執意如此,即便能如殿下之意離開東宮做逍遙郡王,可殿下考慮過以後嗎東宮的下一任主人,又怎會留下殿下這樣的心腹大患,可會對殿下、對殿下身邊之人心慈手軟”
身邊之人李懷睿愣住。
沒錯,東方瑤說的不錯,他的確是想趁這次的機會讓出太子之位,誰做也好,總之他不會再做,卻沒有想過之後的事情。
東方瑤見他似有撬動,又加了一把火:“殿下,巨石滾落,唯有粉身碎骨,哪裏會有回鬟餘地”
院中掌燈,只是屋裏一直無光。
那麼黑,那麼暗。
李懷睿張了張嘴,無力感流竄四肢百骸。
良久,他低聲道:“好,我答應你。”
我不是爲了別人,我是爲了你。
晨陽初升,灑下滿地的金光。
高踞的宮殿正朝南方,遮擋住還未完全升起的日光。
排雲殿前,幾十個衛兵整齊的排着,面目肅然;幾個婢女來來回回,指指點點。
只因爲那大殿門前,從早到晚,跪着一個女子。
“怪了,她怎麼會在這兒啊”靈芷嘟囔了一聲。
婉娘看了她一眼。
一副閒雲秋水的面容,即便是眼底淡淡的青影也遮不住她明媚青春的容顏,尤其是她那雙黑亮純真的眸子,和淑妃當真是像。
這便是陛下的三公主,李元歡,今年二十三歲,沒有封號,沒有結親,生母早亡,據說已經有十幾年沒出過清思殿,然而這次出巡,不知爲何卻跟着大家一塊兒來了九成宮,想必也是太子的手筆罷。
只是她自昨夜便跪在這兒,爲李懷睿求情。
用過早膳,由婉娘和靈芷服侍着,韓鴻照出了排雲殿,是要先去看聖上的,只是韓鴻照出來看到李元歡的時候,她偏開路線,走到李元歡面前:“你是元歡”
李元歡重重的磕頭:“求皇后殿下降罪元歡,凡所種種,皆爲元歡而起,元歡願受其罪,只望殿下寬恕睿兒”
耳邊是李元歡“咚咚”的磕頭聲,韓鴻照冷笑:“你母親被廢的敕書是我親手所寫,如今你卻爲了我的孫兒來向我求情”
李元歡指甲緊緊地插到肉裏,她咬着牙又鬆開:“和母親無關,睿兒因兒如此,兒也必不會不能袖手旁觀,殿下若要賜死,元歡亦絕無異議”
“賜死”韓鴻照在嘴中琢磨了一下這句話,最終淡淡道:“我要你的命,你能爲我變出一個太子來人,把公主請回去”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李元歡驚恐的掙扎了幾下,怎奈根本抵抗不了幾個身強體壯的宦官,最終被拖了回去。
李懷睿開門的時候,他的幾位肱骨大臣全部站在他的面前。
神色擔憂,直到看見他出來。
仿若凝固了湖水才逐漸的泛起波瀾來。
趙建本,徐元柏,蕭恪,朱荃,齊正安,陸元正眼光掃過,東方瑤和韓蕙娘在一邊看着他,目光殷殷。
最後,徐元柏上前來施禮:“臣等誓死追隨殿下,只求殿下身安”
李懷睿眼睛有些溼潤,就是爲了他們,他也不該如此頹廢。
“好”
他走下臺階來,一一行下一禮,最後遞上自己的敕書給徐元柏:“裏面都是我的陳情,還請徐公遞上”
徐元柏知道,李懷睿很痛苦,他也知道他有多麼想丟棄這個太子之位,只是此時,卻只能眼中含淚,回禮:“臣必不負所托”
看着他們都散去,李懷睿的神色才逐漸暗淡下來。
他對韓蕙娘道:“這幾日你辛苦了,先回去吧。”
然後不顧韓蕙娘似乎還有要說的話,轉身進屋。
韓蕙娘要開口說的話就這樣憋在了嗓中,她有些氣餒。
“娘娘,”阿周忽然小聲在韓蕙娘說:“那個叫失蹤的婢女找到了,娘娘可要去看看”
韓蕙娘一愣,擡手揉了揉眉心,嘆道:“我現在哪裏有功夫管她”
阿周卻搖頭,“娘娘可知,那婢女姓什麼”
“什麼”
“姓宋。”
“娘娘應當還記得淑妃姓什麼罷”
韓蕙娘呼吸一滯,喃喃道:“淑妃,宋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