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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逃過一劫

    李陵失魂落魄的回了寢宮。

    他知道太后是什麼意思,無非就是在警告他不要有貳心。

    馮直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就這麼因爲這點小事被賜死,更讓李陵膽寒的是太后早就在自己的身邊安插下細作,這個細作就連自己昨晚酒醉時無意說的話都偷聽了去

    “既然太后想要把持朝政,還要我這個無能的兒子做什麼”

    想起昨晚這句話,李陵趕緊把它塞回了自己的肚子離去。

    不能說,不能再出事了。

    不能再繼續下去了

    李陵猛然拍了一下大腿。

    “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內侍竇珂見李陵從一副魂不守舍,到如今這般斷然的模樣,趕緊偷眼看了四下,惴惴不安的問道。

    李陵自知失態,他不自然的咳嗽兩聲,“去把皇后招來”

    不敢直接將沈俞恩叫來跟前,李陵只得借皇后之手見沈俞恩一面。

    是以當他再見沈俞恩的時候已經是幾日之後了。

    慶幸皇帝並未授予自己多大的官職,沈俞恩算是逃過一劫。

    這幾日太后不知是怎麼了,瞧着幾位大臣都不順眼,尤其是聖上最爲倚重的幾個臣子也該貶的貶該降職的降職。

    看來聖上想要收權,那絕不是容易之事啊。

    沈俞恩心中嘆氣,對着皇帝俯身行禮:“臣見過陛下,陛下萬歲”

    李陵親自將沈俞恩扶到一側的位置上,笑道:“都相識多年了,何必要這些虛禮”

    沈如柔道:“陛下,還不知今日叫兄長來所爲何事”

    李陵摸了摸鬍子,低頭沉吟片刻:“皇后,今日我在宮中總是聽到庭中有蟲鳴聒噪之聲,你叫了內侍婢女去爲我訓誡一番。”

    沈如柔怪道:“陛下覺得蟲鳴聒噪,關閉門窗不就行了,這世間萬物凡是有生命者沒有不叫之理,陛下又能如何”

    李陵被噎得說不上來話,不過是要她去支開那些眼線,這皇后的歪理還真是不少,幸好沈俞恩來解圍:“妹妹休要多問了,陛下只是覺得關閉門窗室中悶熱,凡髒污中必生有蟲孽,你要奴婢們去勤加打理不就行了”

    沈如柔這才點頭退下。

    一見皇后走了,李陵才小心翼翼的問:“俞恩,我實在是沒有辦法了,你說這怎生是好”

    沈俞恩嘆道:“陛下是真心想立衡義爲太子,臣亦贊成此事,只是陛下切勿因爲太后賜婚韓家女一事懊惱,一來雖有賜婚,那韓家女家中父兄已無,想來也威脅不大;二來太后也力薦衡義爲太子,既然無法改變,不如順其自然的好”

    李陵默然良久,方道:“你說的有理。”

    沈俞恩心中終於放下了一塊大石頭。

    他和妹妹想的可不一樣,沈如柔一心厭惡餘氏意氣用事不願要李衡義做太子,就怕他日後當真登基,可是沈俞恩不是這麼想,李衡義若說要登基,還要看他有沒有這個命,而眼下太后皇帝相鬥,剛好可以除去李衡義這個絆腳石,他一定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覺

    當下,沈俞恩笑道:“陛下,世間不如意之事十之,咱也不能總是氣餒,既然太后已經暗中行動,咱也不好坐以待斃不是”

    帝居於最上,右爲太后,左爲皇后。

    臺下一陣塵土揚起。

    臺上歡呼雀躍。

    “殿下,殿下這邊來”

    “哎呀,你只要不當着我就成了,趕緊趕緊一邊去”

    “重獻,今日三表兄怎的沒來”李衡義一邊拋球,一邊策馬追上韓重獻問他。

    韓重獻輕勒馬蹶,高聲道:“郡王病了,在家將養呢”

    “唉”

    馬上的李衡義重重的嘆了口氣:“沒有三表兄,這擊鞠還怎麼熱鬧”

    一邊說,一邊利落的將馬球甩給韓重獻。

    綺容在這邊抓頭:“確是多日未見三表兄,也不曉得嫂嫂生了沒”

    東方瑤正冷眼觀着,忽聽綺容問了她一句:“姊姊,你可知三嫂嫂什麼時候生啊”

    東方瑤去看綺容,她眼中只一片天真清澈,烏黑的眸子彷彿不沾絲毫的污垢。

    “近些日子了吧。”

    她笑着摸了摸小女孩兒的頭。

    其實這樣倒也挺好的,如今再聽他的名字,心中已然平靜。

    垂眸,她呷下一口釅釅的茶水,覺得太陽穴處有脹疼的感覺,不由得皺了眉。

    “娘子這是怎麼了”芍兒在一邊低聲問道。

    “沒什麼,就是有些頭疼,不打緊。”

    “娘子昨晚又伏在案几上睡着了,這般天氣還未轉暖,難免着涼,卻又爲何不聽奴婢的勸呀。”

    芍兒一副受委屈的小媳婦樣子,倒像是生病的人是她,東方瑤忍不住笑:“你呀你這丫頭,回去我就聽你的喝湯藥,滿意了吧”

    兩人正說着,忽然綺容就拽住東方瑤的袖子,焦急道:“哎呀,姊姊你看”

    只見下首偌大寬闊的場所,正有十餘人騎在馬上奔着,本來倒也沒什麼,只是不知爲何,李衡義那匹馬卻彷彿受了驚嚇,只在原地噴着響鼻,燥亂不安的動來動去卻就是不肯跑起來。

    “阿追,你這是怎麼了,趕緊跑啊”李衡義一邊焦急的揮着馬鞭,一邊衝着一邊大喊:“諸位快些讓開,這馬受驚了”

    這嘹亮渾厚的一出,頓時全場都沸騰的亂了套,大家紛紛議論紛紛。

    “這馬怎麼就無故受驚了”李陵急的站起來:“俞恩,你快去找人將那馬制住”

    沈俞恩趕緊應了聲便離開。

    李陵又安慰太后:“讓母后受驚了。”

    太后眉毛皺了皺,臉上分明帶了擔憂之色,嘴上卻淡淡道:“無妨,趕緊找人制住那馬,千萬別出了事纔好。”

    “阿兄,阿兄你別急,馬上就有人去了”綺容在一邊急的大喊,又跳下小榻想要往前跑去,東方瑤趕緊拉住她:“別擔心,你阿兄不會有事”

    韓重獻一見衆人都退到了一邊去,他也沒有顧及自己的安危,策馬就向着李衡義的方向跑了去。

    “殿下,殿下莫急”

    韓重獻一邊衝着李衡義高喊,一邊下馬來打算和來的幾人一同制服這發瘋的馬。

    此時的馬已經從一開始的煩躁變成了狂躁,馬身不斷向後傾斜想要將背上之人摔下去,李衡義下馬不得,在馬上被顛的眼冒金星。

    “重獻,你你”

    李衡義忍受着胃腸翻滾的難受,正打算要韓重獻到身後來拉他,誰知就在韓重獻即將接近的時候,那馬狂嘯一聲,將背上的李衡義摔下馬去。

    “衡義”

    “阿兄”

    “殿下”

    一時之間場面混亂不堪,李陵失手打翻案几上的酪漿,不顧衆人的阻攔衝着馬場當中便奔去了,皇后沈氏喊都喊不住。

    綺容也一跳衝了過去,東方瑤拉都拉不住,“容兒”

    眼前一花,她差點絆倒,還好芍兒扶住了自己。

    “娘子,”耳邊是芍兒有些焦急的聲音:“這可怎生是好”

    東方瑤沉下一口氣,看着這一團亂麻,卻從這清爽的空氣中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如何了”

    一見御醫診完脈,捏完李衡義手上的手腳,太后當先一問。

    何御醫是專門給李陵看病的醫師,李陵平時最爲信任他,然而看着他此時這般深沉的臉色,心也涼了大半。

    “太后和陛下切勿擔心,殿下的身子並無大礙。”

    何御醫先給衆人吃了個定心丸。

    綺容剛想再問,東方瑤趕緊把她拉了回來。

    果然,何御醫又捋着鬍子嘆了一口氣:“雖是無大礙,然左足從馬上跌落時傷至筋骨,微臣敲打試過,已然毫無反應,應是應是”

    東方瑤心一沉,難道是殘疾

    李衡義虛弱的躺在榻上:“御醫不妨直說。”

    “就算日後能痊癒,恐怕殿下行動之間,也會不甚便利。”御醫嘆道。

    李衡義剛剛被賜婚,不久就要舉行冊立太子儀式的大典,如今竟然遭此橫禍綺容大眼睛一眨,淚花就落了下來:“阿兄,阿兄.”

    “傻丫頭,你哭什麼,御醫不是都說了,我沒事麼。”

    李衡義居然還笑了:“又不是要死了,你這丫頭就知道哭”

    “阿兄你說什麼呢”

    綺容吸吸鼻子,撅着嘴想笑也笑不出來,想哭又不敢再哭,怕哭了只徒惹人傷心。

    李衡義摸摸綺容的頭,又對父親投去一個安慰的眼神,示意自己還撐得住,隨後,他的眼睛望向了另一處角落。

    彷彿是心有靈犀般,韓二孃也擡起了頭來。

    李衡義無言地看着她,須臾,低聲道:“父皇母后,祖母,兒想一人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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