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新京喋血 >第九十章 衆望所歸
    初秋的吉林大地,“青紗帳”已經泛黃,驕陽似火。

    話說駱霜晨和張平洛坐在去往哈爾巴嶺的卡車裏,兩個人都默不作聲。

    張平洛知道,此時頭兒的心情不好,自己說話就是招人煩。

    駱霜晨此時是心緒難平,他牽掛着納蘭,牽掛着對他寄寓厚望的盧世堃,牽掛着這個別人眼裏的頭牌漢奸、對自己仍有知遇之恩的於芷山,哈爾巴嶺他沒有來過,近幾天酒後砸了張霖佑的如意樓不說,還大鬧了關東軍司令官的辦公室,搗毀了在建的馬疫研究處,救出了八十多被關押的窮苦弟兄,雖然是危險重重,屢次冒險,但總算是有驚無險,他也不知道自己爲了什麼,就是不安心被日本人和漢奸擺佈,納蘭讓他做的事明明都是與日本人對着幹,卻還要自己做日本人遙控的傀儡政權的警察高官,說好聽的是“官兒”,說不好聽的,就是同胞眼中的“漢奸”,納蘭的身上到底有多少祕密呢?盧世堃以爲遇難後,對自己的態度來了一個180度大轉彎兒,盧頌綿的癡情讓他有些招架不住了,想起五年前的往事有讓他心生餘悸,他不再敢觸摸感情,不敢再揭開內心中已經結痂的瘡疤,何況,自己也是在亂世中求生,怎會有精力去照顧家人,這份情重得感人而又讓他有些透不過氣來,坦然接受了頌綿的感情,又怕未來的風風雨雨是否還會給脆弱的傷情以新的暴風驟雨呢?不敢想,如若自己整日裏踩着刀口過日子,一旦出了意外,是不是給心上人徒增痛苦呢?他心亂如麻,矛盾着,彳亍着。到底是誰一定要置盧世堃於死地呢?是求財,還是仇殺?是不是也和納蘭有關係?謎一樣的盧世堃,謎一樣的納蘭。但有一樣,他們都是心存正義的人,他們心中裝着的都不是他們自己,否則盧世堃可以去關內安心做生意,納蘭也可以去國外養老了。

    駱霜晨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不覺時間已經快到了中午,“平洛,這是哪裏啊?”

    “陸哥,駕駛室裏有一個姓金的兄弟,就是哈爾巴嶺下大興溝的人,他認得路。那我讓他們把車停下,休息一會?”

    “別休息了,三哥他們生死未卜,繼續趕路吧!”

    “好吧,問問大家餓不?你也是,怎麼沒把早上的饅頭帶着點?”

    “我……我讓麻老六準備了,可這傢伙給忘了。是我不好。”

    “沒事,到哪裏,說哪裏吧。”

    卡車載着這些人繼續前進。

    只見兩側的山林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張平洛時刻關注着路程,“小金子!現在到哪裏了?”

    駕駛室裏有一個爽利的聲音回覆着:“隊長,現在我們早過了吉林了,正在向南坡進發,約麼再有一個時辰,我們就能進山了。”

    “好的,注意安全!加速前進!”

    “好的。”

    卡車載着滿滿一車人晃晃悠悠向哈爾巴嶺駛去。

    時間過得很快。

    “哥,你看這就是哈爾巴嶺了!”張平洛站在駱霜晨身邊,卻大聲喊叫着。

    駱霜晨擡起有些困頓的雙眼,就見不遠處層巒疊嶂,林森山翠,“我們對這山裏的情況不熟,看看東北方向是不是有個小村莊?我們一是找個良善人家,大家喫點飯,休息,二是找個好向導,要進到這山裏,必須得是山下的百姓最好,你那個手下畢竟離家太久了。”

    “好吧,小金子把車開到東北的村子去——”

    不一會兒,汽車就開到了村子路口,但是沒有停下的意思。

    “平洛,讓車停下。大家徒步進村,然後把車藏到最隱蔽的地方去,我們這樣大搖大擺地進村,不妥當。”駱霜晨正色說。

    “明白,陸哥。……那個大家快都下車。”

    衆人也都沒有別的想法,感覺這個黑大個很是夠意思,救了大家,還給喫的,一定不是壞人。其中一個年紀有四十多歲的中等個頭笑着問:“我說大兄弟,看得出你是真心救我們,這是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啊?怎麼也得讓我們心裏有個底啊?”

    “呵呵,哥們實不相瞞,我原來是想把你們安全送出新京城,然後讓你們另尋出路,可是半路上發生的事你也看到了,我的最最過命的朋友在哈爾巴嶺遇難了,我得抓緊來救他;再者,我把你們這麼八十多人一下子放在新京城外官道上,太扎眼了,而且你看到了沿途都是日本人的哨卡,沒辦法讓你們下車,我敢斷定這些哨卡都是因爲你們一夜之間被我從雙德那裏救了出來纔出來盤查的,他們一看到你們脖頸後的標記,你們還得把你們抓回去,我們人單勢孤,恐怕更危險了,那我不是白忙活了?”

    “老兄弟,你說的有道理,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們都是在閻王爺那裏走一遭的人,還怕什麼呢?反正我們也是有家不能回,你要是不嫌棄,我們就像這張平洛兄弟一樣,都跟着你了,今後就都是你的兵,你救人我們沒別的能耐,不會打槍,不會放炮,但我們有一把子力氣,實在不中給你擋子彈又有什麼呢?你對我們都那麼好?”

    “呵呵,客氣了大哥,你們不覺得這大山裏更適合你們藏身麼?只是我還沒有計劃好。您貴姓大哥?”

    “我呀,姓寧,叫寧燕坡,原來是在滿鐵倉庫幹苦力的,大家都叫我‘大坡子’。嘿嘿……你還別說,要是真能在這大山裏找個落腳地,總比成天在外面擔驚受怕強。”

    “好的,寧大哥,這些弟兄們煩你幫我先照應着點兒,有事我就和你商量。”

    “那你是高擡我‘大坡子’了,今後只要你老弟一句話,哥我和這些苦兄弟們定會萬死不辭!咱們都是共過生死的,還有啥客氣的?”這“大坡子”憨厚的笑容讓大家都笑了。

    “對,陸兄弟,我們都跟着你,跟你去救人!”

    “你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

    “對,跟着陸兄弟!”

    衆人都七嘴八舌的吵嚷着。

    “大坡子”向大家擺擺手,“大家稍安勿躁,聽兄弟的安排,沒事咱們也像部隊一樣,都站隊,把手裏的步槍背好,不會打也不怕,做樣子也給兄弟站崗,但可說着,別看咱們穿着這身黑皮,但不能也像新京城裏那些整日裏就知道欺負老百姓的‘黑狗子’一樣,我雖然不知道咱陸兄弟是做啥的,但我知道他是好人,不是普通人,是幹大事的人,要不然人家有能耐自己早就逍遙快活去了,犯得着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救咱們?犯得着爲救咱們給那些關卡的日本人低聲下氣的?犯得着帶着咱們這麼多拖油瓶跑了幾百多里路?這得擔着多大的風險?救咱們這些弟兄們誰有這樣的大仁大義的膽量和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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