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迷眼”二字,立時騰尾而起,遊走月光大道,搶在兩人激烈交鋒,分不出精力的間隙,自口中噴出連貫一串霧狀嘴炮,炮炮直逼顏王雙眸
卻也正在此時。剛纔領了銀錢奔下樓去的店家小二,又再次,抱着碩大一罈佳釀,擠上樓來。
不是小二想上來,而是不得不上來。
同在二樓廂房的城南王老爺,那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說一不二。他要三更喝到酒,不會容你一盞茶。
可偏偏,這該死的二樓又只有一條道。
小二糟心地左推右擋,在這舉目人牆之中,奮力挪步,擠得那叫一個汗流浹背,精疲力竭。
卻在行至客房門時,被不知何方伸來一隻腳靈巧絆住。
噗通剛纔還水泄不通的狹窄過道,立時,現出了一人多一塊空地--專供小二狗啃泥。
嘩啦翻蓋的酒全面潑灑,飄香四溢。
哐卻沒有當。最後的酒罈被人接住。
狗啃泥的小二緩緩擡頭。聞酒香的衆人輕輕低頭。
接酒罈之人顧不得這許多注視,蹬地一聲起,舉起酒罈,筆直就砸向了碧發少年後方腦勺
還自帶一段背景音:“嘿,看酒缸”
所謂初生牛犢喫老虎,衆人齊贊妙連珠。最新最快更新
然而下一刻
失了佳釀的小二眼淚汪汪,烏雲罩頂,將要捶胸頓足哭爹喊娘。
砸完人的俏笙倉皇出逃,退避三舍,開始抱大腿扮小綿羊。
剛剛還戰鬥力爆表的碧發少年,卻真就在這一個酒缸的淫威之下,毫無掙扎,僵直倒地。
這麼簡單
俏笙見狀,跳得更加遠,躲在人堆裏,掃了一眼又一眼。
惶惶然的內心反覆呼嘯着:竟然砸得暈
隨着陌盡一個眼神肯定,瞬息竊喜鎮定,左蹦右跳恢復悍勇風範,開嗓趕人:“所謂,情敵見面,分外眼紅,你穿老子衣服,老子斷你手足,體系內部矛盾,都散了吧,散了吧。”
衆人失了熱鬧,已覺無趣,再想到白日裏那位眉目含情小娘子,都笑眯眯一副瞭然神態,或是揉搓雙手,或是摟着自家婆娘,各自回房睡了。
正督促譚砂夜練的翠姜,在這乍暖還寒的春意中,卻突兀,噴出一聲阿嚏。
俏笙回身勾了勾手指,美美一罈佳釀又再現小二腳邊。
小姑娘水靈靈大眼一眨,催促道:“小二哥哥,送酒去吧”
寅木東城城主府
今宵酒醒,怨不得,一場春意落幕。
寬敞側殿內,慈念雙眼盯住昏黃油燈,幽幽給幾人講了一段奇事兒。
話說九年前,那時的慈念剛剛二十出頭,還不是城主。時間自由,精神自由,一切,都很自由。
一顆年輕躁動的心,驅使慈念背上行囊,告別至親,獨自漂泊,四方周遊。
恰逢秋日,天高氣爽。萬事存希冀的慈念,來到了一方神奇土地。
那裏,天地一分爲二。
半側天光明媚,萬花爭妍,偶有落英繽紛。好似依然處於春夏時分。
半側金秋酒暖,衆樹掛果,偶有雁過留聲。全然處於深秋時節。
如此不平凡之地,自有不平凡之物。自古不平凡之物,易催生不平凡之人。
但此地,卻非人族聚集地。
言及此,慈念突然停了下來,擡頭望向身側慈欣:“還記得麼,小時候,你曾養過半大一隻雪白兔子,一人一兔一起玩耍奔跑,關係尤其要好,兩年後,雪白兔子衰弱過世,你矇眼閉耳不肯信,還曾把自己鎖在房內,三天三夜不出門。”
慈欣喏喏點頭,懵懂的眼睜得老大,不明白母親究竟要表達些什麼。
慈念笑着繼續。
凡女入瀛洲,竄山川,渡江流,覓得仙蹤幾許。
仙兔短腿披羽衣,仙竹中空偏喜茶,最是奇異,巨型彌熊,熊身猴耳,輕巧獨坐樹尖端。
對於不期而遇的外方來客,神奇萬物全無排斥,反倒熱情友好,賓主盡歡。
慈念倍覺感動。不算長的相處裏,日子過得愜意而安詳。
轉變發生在三月後。
三個月後。每天只知嬉戲、玩樂、感慨時光太慢太遠的慈念,竟然懷孕了
沒有對象,沒有事件,就這麼簡簡單單,感天地而孕
說到這裏,慈念又停了片刻。衆人不約而同看向慈欣。
慈念長長的眼睫垂下,微微頷首。
半響,才又開腔道:“我當時就意識到,那個地方,是再也不能待下去了。”
再後來,溫婉和善的仙竹夫婦請求慈念將自己一竹筍,一小長竹,兩個孩子帶離周遊。
慈念自然溫和應諾。
衆人眸光都似風吹油燈,明滅起伏閃爍了幾次。疑惑的目光再次擡起,撇向慈念,撇向腳邊嬉戲兩個小可愛,更撇向更遠處竹林深處那棵參天高竹。
迴歸故鄉的慈念畢竟舍不下腹中胎兒,權衡再三還是留了下來。
誰知,這胎兒,卻天賦異稟,魂識早開,魂識修煉快於常人。更是在七八歲的韶光之中,長出了十三四歲的豆蔻模樣。如同親信所知,只能無奈對外宣稱城主麟兒早逝,且感其英靈,於城外拾得義女一人。名字亦由原來的蕊改爲了欣。
“之後的事情就乏善可陳了,如同最簡單不過的攻城掠地,雙生子中的小長竹選擇了紮根大地,不斷拔高,不斷擴充侵食林地,並於今年突兀大面積擴張,形成了現今的攻佔之勢。而另一個小竹筍,如今就在你們腳邊。”
腳邊,舉着個茶杯奔跑嬉戲的小可愛,有兩個,衆人的眼眸依舊水濛濛的,未曾氤氳退散。
“另一個,”似乎不明白自己這麼做對不對,慈念頗是吞吐:“是今年在竹林中,新撿來的。”
鐵娘子慈文的眼光卻是凌冽清澈:“城主大人,我可以問兩個問題麼”
似是終於將心中祕密托出,慈念蒼白的臉上有了一絲愜意:“別總是城主大人,城主大人地叫着,城主這個位置,久了,容易讓人徒生悲涼,還用以前的稱呼吧。”
“是,姨母,”慈文拱了拱手,條理清晰:“第一個問題,請問姨母是如何知道這種生物是妖獸的第二個問題,生長過速的,恐怕,不只是欣兒妹妹吧姨母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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