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得好好的，爲什麼突然不想當了？”
“得罪人，出力不討好，另外我要參加學生會幹事競選，忙不過來。”
“你推薦個人選。”
“這種事，還是自願的好，想抱怨也沒話說。”
高梧桐看了看嬉鬧說笑的一個個女生，感覺她們既單純又複雜。
“你的建議有道理，我下節課處理。”
梁青鳳走下講臺，對蘭陵美做了個勝利的手勢。
第二節課課，高梧桐對全班道：“梁青鳳同學因爲要參加學生會幹事競選，沒時間做語科代表的工作，現在需要一個新的語科代表，遵循自願原則，願意當的請舉手，不願意的不勉強。”
教室裏議論紛紛，躍躍欲試者大有人在，高梧桐甚感欣慰。
“願意當的請舉手，語成績沒要求。”
話音未落，蘭陵美騰地站起來。
“我願意當語科代表。”
高梧桐愣了愣，勉強笑笑。
“已經有一個同學舉手了，還有沒有？”
議論聲沉寂下來，窗外的鳥鳴清脆又響亮。
“還有沒有？請舉手。”
高梧桐連問三次，還是無人迴應。
“既然只有蘭陵美同學自願，以後由她擔任語科代表。”
教室裏響起稀里嘩啦的掌聲。
柳溪月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隨即又忍不住笑笑。
高梧桐見柳溪月笑，沮喪的心情緩解了不少。
過了兩週，柳溪月去高梧桐宿舍玩，有意無意地問：
“新的語科代表怎麼樣，還稱職吧？”
“還可以，看她平時毛手毛腳的，作業本倒理得整整齊齊。她竟然願意當語科代表，很怪。”
“作業本有沒有什麼變化？”
“以前有人在裏面夾小紙條，現在沒了。”
“什麼時候開始有人夾紙條？”
“一年級學期。”
“是不是有點遺憾？”
“很遺憾!”
“遺憾什麼？”柳溪月氣惱地盯着高梧桐。
“自從一年級學期見到你，我一直期待着你的小紙條。每次批改作業，都是先看你的作業本，滿懷希望打開，結果都是失望，唯一的安慰是本子有你的氣息、你的痕跡，感覺很親切。有兩次夢裏見到你的小紙條，高興得笑醒了。如果能收到你的小紙條，我肯定會好好珍藏。我一直在等呀等，但時至今日還是沒能見到，估計以後也不會再有了，而且那段時光也回不去了，所以想起來很遺憾。”
“原來剛一入學被盯了。當時還怕自作多情，早知道麼……”
“早知道麼主動投入懷抱，很好啊。”
高梧桐把柳溪月摟進懷裏，緊緊抱了抱。
“補寫幾張小紙條好不好？寫得有感情點。”
“都被你騙成這樣了，還要小紙條做什麼？”
“作爲美好回憶的書籤。”
“寫情詩來交換，一首詩換一張紙條。”
“怎麼交換？來宿舍拿還是夾在作業本里？”
“夾在作業本里，來個意外驚喜。”
“會不會被別人發現？”
“不會的。作業本要先經過我和蘭陵美的手，才發到同學手。”
“哦，我明白了。月兒，你真是鬼精靈啊！”
“情詩要原創，抄來的不算。”
“其實我早已爲你寫了幾首，只是怕你笑話，不好意思告訴你。”
“沒想到你也會自作多情，快說來聽聽。”
“你回眸一笑的樣子，攝人心魄。有一首是關於那情景的。我念給你聽，名字是：回眸那一笑”
那一笑
六月飛雪
溫柔撥動心絃
陽光灑滿心間
那一笑
微風輕拂水面
漣漪綿延
萬年不絕
那一笑
冰雪消融
鳥語花香
潺潺清泉
流進心田
那一笑
萬物沉寂
歲月停滯
時光定格
那一笑
花落知多少
今生今世
魂牽夢繞
柳溪月撲到高梧桐懷裏，依偎在他胸口。
“什麼時候的事？”
“一年級下學期放假，我在走廊，你和蘭陵美走過天井時，你突然回頭嫣然一笑，那動人的感覺，我一輩子也忘不了。”
“定力也太差了！我還以爲你靜如止水，一個微笑神魂顛倒了。”
星期六午，冬季運動會田徑賽在一運動場舉行。
高梧桐田徑場閒逛，聽到檢錄名單裏有柳溪月，便到起跑點去看。
柳溪月正一邊扭腰壓腿、活動腳踝，一邊和跑道外的蘭陵美、梁青鳳說話。蘭陵美笑道：“高老師好，你的油桶呢？”
“什麼油桶？”
“加油的油桶。”
“不能加油，小心滑倒。”
“烏鴉嘴。”
高梧桐和柳溪月相視笑笑。梁青鳳道：
“高老師，如果柳溪月拿到名次，你有沒有獎勵？”
“又不是語課的賽，沒有。”
柳溪月瞟了高梧桐一眼，笑而不語。高梧桐道：
“安全第一，賽第二。我們在終點等你。”
“心懷鬼胎的人，加油！”蘭陵美道。
高梧桐到了終點處時，裁判的聲音傳了過來：“預備——跑！”
發令槍“砰”地響過後，歡呼聲四起，柳溪月快速前衝。
她一開始處於領先位置，在大約三分之二處被一個人超過。她不服氣猛追，臨近終點線時還是落後了三四步。見高梧桐在人羣裏跳躍揮手，心裏更加失望，跨過終點線時，左腳滑了一下，往前一撲摔倒在地，趴在地動彈不得。
高梧桐心裏一沉，急忙衝過去抱起柳溪月，快步走到賽道里側，把她輕輕放下坐在草地，緊張地問：“摔着哪裏了？”
柳溪月動動身子，擡起手晃了晃，手肘附近的袖子擦破了些。伸了伸右腿，活動自如。左腳剛一動，立刻痛得“啊”了一聲。
“高老師反應真快，我還擔心後面的人衝來剎不住。”梁青鳳道。
“這叫做有緣千里來相救。”蘭陵美笑道。
“究竟什麼情況也不清楚，得去醫院檢查一下。”高梧桐道。
“那有勞高老師了。柳溪月你沒意見吧。”
“我聽你們的，辛苦你們。”
“你是喜歡背還是喜歡抱？”
“抱着腳好放一點。”
“原來喜歡抱。高老師，聽見沒有，快抱起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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