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家中老父老母心結未解,對桂重陽依舊排斥,桂五道:“老宅重起前,先修二房的屋子,等那邊修好了,你們搬過去住幾個月,等新房子蓋好再搬回來也便宜。”
梅氏猶豫,桂重陽也沒有說話,顯然姑侄兩個都知道老兩口的態度。
桂五道:“先看看那邊怎麼住,說不得修房子時還要來這邊借住些日子。”
“我這邊都便宜,讓二嫂過來與我們住就是。”梅氏痛快道。
二房是正房三間,東西廂各兩間。就算是修屋子,也不會同時修,多半是先修上房,再修廂房。
那樣的話,二房自己要將廂房騰一間裝上房的東西,還要騰出一間給老兩口暫住,桂五夫婦不好輕動;桂春要是過來,就要與桂重陽同住,影響桂重陽讀書不說,與梅朵一個屋檐下也不方便;唯一能出來住的,就是楊氏。
楊氏是梅朵以後的婆婆,梅氏自是樂意讓她們婆媳多接觸。
桂家眼下就這幾口人,桂五希望趁機化解父母心結,只要兩房往來更親近些,誰過來住倒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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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里正家,客廳。
之前中斷的席面再次開席,梅童生挖了肉心痛的不行,接二連三地吃了大半壺酒,舌頭都木了,嘴裏念念叨叨:“那是十六兩銀子啊,十六兩!那死丫頭收了,指定攥得緊緊的,一文錢也扣不出來。還要十畝地,就是挑下田給她,也值四十多兩銀子。真是人老了,什麼都能看到,桂家黑心肝,這好好的溫順孩子進去都學壞了,之前不是這樣性子。”
杜里正“嗯”、“啊”隨意敷衍些,心中不以爲然,梅家都算計將梅朵說給洪家了,梅氏要是沒有反應才奇怪。
“我的銀子哎,我每年從村塾才領三千六百錢、二石穀子,那十六兩銀子是幾年的工錢!”梅童生還在絮叨不停,眼神越來越迷離。
梅童生哭喪着臉道:“哪裏找補去?原還以爲洪老爺那邊會有個大幾十兩的進賬,如今也泡湯了。”
“我給你補上。”杜里正痛快的道。
梅童生大着舌頭,卻還是將這句話聽進去,立時眉開眼笑,道:“好哥哥,我就曉得你心疼我……你就是我親哥……”
杜里正笑眯眯的端起酒盅,道:“現在歡喜了,那咱們哥倆就走一個?”
“走一個,敬我親大哥!”梅童生拿着酒壺,顫抖着手腕倒滿酒,一口乾了。
“好,既是高興,那就再來一個!”這回是杜里正給梅童生倒酒。
梅童生搖搖晃晃:“去他娘什麼桂家、林家,以後我就認杜家……”
桂家不用說,是仇家,眼中釘、肉中刺;林家則是村裏另外的富戶,雖也是外來戶,可架不住有親戚爲官,無人敢小瞧,日子過得紅紅火火,只能讓人暗中嫉恨。
“我領你的情,咱們兩家本就是一家。”杜里正笑咪咪的,又給梅童生倒了一杯酒。
梅童生已經滿嘴冒胡話,杜里正才放下酒壺,起身取了幾張紙過來,還有大大小小几錠銀元寶。
“這是收據,你簽字按了手印,銀子就給你。”杜里正敦敦善誘道。
梅童生不用杜里正再說,直接將銀子摟到懷裏:“銀子哎,這就是我的命根子……”
至於那收據,梅童生看也不看,生怕杜里正反悔似的,直接搶了毛筆,歪歪扭扭的寫上自己的大名,又痛快地按手印,然後摟着那幾錠銀元寶,身子一歪,倒在炕上,“呼呼”地睡了過去。
杜里正將手中的“收據”收好,輕蔑地瞟了梅童生一眼,要是沒有梅氏做先例,他還想不到這個。
如今總算是心想事成,不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