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六十八章 公正的杜里正(下)
    王二眼睛一亮,忙迎了過去:“狗剩,大奎,快與大家夥兒說說,三月二十五那天是不是的發財哥叫咱們砍的桂家的樹!”

    柴狗剩與梁大奎露出喫驚來:“不是你吩咐我們倆的嗎?”

    王二着急道:“怎麼是我呢,明明是發財哥啊!”

    柴狗剩皺眉道:“發財哥當時有家別的事,先下山去了,明明是你吩咐我們兩個的,我們當時以爲那是發財哥家的林地,只是奇怪一次伐太多木頭,人叫少了。直到昨日村裏大會,才曉得那竟然是桂家的林木。二哥,你糊塗啊!兔子還不喫窩邊草呢,就算桂家不討喜,也不當如此。只是不知是你一個人的主意,還是受了旁人的蠱惑?”說最後一句時,眼睛不時往楊銀柱那邊掃。

    梁大奎也道:“是啊,是啊,沒想到二哥幾這樣膽大,三十棵樹,足有幾貫錢,正要經官的話,夠判刑了,你可莫要太義氣,替人背了黑鍋。”

    王二滿心被冤枉的悲憤,沒聽出柴狗剩與梁大奎的暗示,可有村民望向楊銀柱的目光帶了疑惑。

    因爲當年“九丁之難”死了老爹與兄弟,楊銀柱這些年可沒少與桂家作對,全然不顧那是親妹子與親外甥家,這次砍桂家楊樹的事到底是不是楊銀柱指使的?

    偏生那天李發財不在,楊銀柱在,而與冷家車與趙家木材行談生意的都是王二。

    楊銀柱如何沒發現衆人的異樣,真是肺都要氣炸。

    什麼王二自作主張,都是騙鬼的話!明明就是李發財想要推黑鍋,與這柴狗剩與梁大奎提前就串好了詞。只是千不該,萬不該,他們太貪心,將黑鍋推到王二身上還不滿足,還要將讓他楊銀柱拉下水。

    眼看杜里正鎮山太歲似的安坐,李發財隱隱帶了得意,楊銀柱哪裏還不明白,這些王八蛋壓根就不是衝王二去的,而是衝着自己來的。

    楊銀柱是混不吝,但是並無畏懼,直接開口道:“莫要嘰嘰歪歪的了,樹是你們砍的,這兩片林子隔了百十來丈,你們又不是瞎子,是不是一家的還用旁人說?這不都認了嗎,不管是王二吩咐的,還是李發財吩咐的,這樹都是你們砍的,至於分沒分錢、怎麼分的,就是你們自己的事了,實在鬧不清,還要衙門呢,定不會真的冤枉了那個。”

    王二隻當李發財與柴狗剩、梁大奎勾結起來讓自己背黑鍋,倒是真慫了。說到底,確實是自己出面,與冷家車把式說了再加一個來回,也是自己去趙氏木材行送的貨,這好幾重的“人證”,眼前杜里正又是李發財的親妹夫,不偏着自己大舅子還偏着自己這個外人不成?

    與其讓杜里正來“判”,還不若真的鬧到衙門去,柴狗剩與梁大奎那兩個狗卵子敢在村裏胡說八道,到公堂之上也沒膽子。

    於是,王二眼睛一亮:“對,去衙門!我們說不清楚,衙門裏知縣老爺總能問的清楚。我就是個幫閒的,真要有那本事說偷就偷三十棵樹,那不就是滿山撿錢,日子早過起來了!”

    這回變了臉色的是杜里正與李發財。

    一直暗中留心杜里正的桂五與桂重陽看了個正着,叔侄兩個再次生疑,莫非杜里正在衙門裏的靠山倒了,作甚忌諱經官的模樣?

    柴狗剩與梁大奎兩個也眼神閃爍,他們每個收了李發財一百文錢,願意在村民跟前胡說八道幾句,反正由杜里正兜底,也不怕被人揭破;可真要鬧到衙門去,說不得他們還要落個同謀?

    正如楊銀柱所說,樹是大家一起砍的,一起擡下山,一起送到趙家木材行的。就是因爲王二早年跟着梅銀柱的老子學過算盤,會算點小賬,那種出面與車把式講價或與趙氏木材行擡價的事情便就交給了王二。

    “好了,都是村裏人,鄉里鄉親的,經衙門傷感情,想來五郎也不願如此!”杜里正開口道。

    衆人都望向桂五,說到底桂家是“苦主”,到底經不經官還要看桂家決定。

    桂五淡淡道:“正如里正所說,都是鄉里鄉親的,桂家也不是非要到逼人去死的地步。能在村裏查清楚,自然是好的,大家也看到了,桂家二房還罷,還有我與兩個侄兒,長房只剩下眼前這一根獨苗,守着幾間隨時要倒塌的老屋。今年雨水又大,要是不起屋子說不定什麼時候老屋就塌了。那起屋子的事情耽擱不得,這木材錢要追討回來

    ,也不能讓村裏老少爺們跟着白費心。”

    杜里正的視線在王二、李發財的身上,至於楊銀柱那個混不吝,倒是不敢過於逼迫。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更不要說楊銀柱後邊還有楊氏一族。村裏九十來戶人家,姓楊的就有十來戶,看着似一盤散沙,但要是真齊心起來,也能叫人喝上一壺。

    反倒是王家,只是散姓,一家人窮困,家裏老大、老三是憨的,只曉得滿頭幹活,老二、老四都是遊手好閒之輩,人緣也不怎樣。

    至於李發財,“賊名”不能背,可也不能便宜了他,否則誰曉得以後還會捅出來什麼天大簍子來。

    心裏有了決斷,杜里正便道:“柴狗剩、梁大奎,不管你二人到底受誰矇蔽,卻是參與盜伐桂家楊樹,你二人可認?”

    柴狗剩、梁大奎兩人傻眼,不就是叫他們過來“作證”,怎麼又說到他們頭上了?兩人剛想要開口反駁,就見杜里正眼睛眯了眯,原本是彌勒一樣的慈和,莫名多了幾分厲氣。

    柴狗剩嚥了口吐沫,眼神亂轉,叫屈道:“可我們當初真不知道那是桂家的林地啊。”

    這句話卻是狗屁,柴、梁二人素來與李發財狼狽爲奸,這李發財臨時起意要偷桂家的楊樹時,兩人就在當場。

    梁大奎也跟着道:“是啊,里正,我們倆確實不知,否則怎麼會砍樹,那是犯法的啊,我們都是本份的。”

    村民面面相覷,後知後覺想起來,每次村裏丟雞丟狗都是眼前這幾人的事,這些人說話嘴巴里哪有準,偏生大家聽了半天,還都當真了?

    杜里正道:“雖說不知者不罪,可畢竟給桂家造成了損失,你們也不是全然無辜,就罰你們給桂家蓋房,什麼時候蓋完,什麼時候懲罰結束。”

    柴狗剩與梁大奎聽了,卻是立時痛快的應了。

    桂重陽見狀,不由暗道怪哉,這兩個不是村裏閒漢嗎?只有那種遊手好閒、好喫懶做的,纔會被人稱爲閒漢,蓋房子可是體力活,這兩人怎麼勤快上了?

    桂重陽不曉得,柴狗剩與梁大奎兩個都抱着渾水摸魚的念頭,打算出工不出力,順便混頓好喫的。

    鄉下起房子,大家都是出的人情工,沒有工錢,只有一頓兩餐。因爲是體力活,這兩餐肯定不能是尋常家常飯,總要添點葷腥在裏頭。這柴狗剩與梁大奎就是奔着葷腥解饞去的。

    楊銀柱混不在意的模樣,卻也提着心。要是杜里正真的非要將賊名扣上他身上,說不得自己真要做一把滾刀肉。

    杜里正接着對李發財道:“不管到底是不是你吩咐,王二都是藉着你伐木的時候用的車,賣的樹,這點你認不認?”

    李發財想要搖頭,不過見杜里正眼神發寒,直接地露怯,老實地點了點頭。

    杜里正又對王二道:“到了衙門之上,你能證明不是你與冷把式談車資,不是你與趙家木材行談價格?”

    王二的眼神又黯淡下去,這裏原本就不幹楊銀柱的事,楊銀柱自然是不怕見官,可自己這裏真說不清楚。

    杜里正便對李發財道:“不管你是否知情,桂家損失卻是因你而起,桂家那三十棵樹的損失判你與王二共同承擔。”

    李發財一聽,挑了挑嘴角。

    王家一窮二白,上哪兒賠償去?至於自己家,錢財都在老孃手裏握着,桂家人能扣出來一文錢,算是他厲害。

    王二卻是不肯應的,還要說話,李發財已經道:“就是王二那份,也算到我身上,他也不是故意的,知錯必改就是了。”

    可不是自己偷樹的,自己除了撈上一頓肉喫,其他什麼好處都沒有,作甚白受這賊名還要承李發財的人情?

    王二也不是傻子,自然不肯老實應答。

    杜里正淡淡道:“不算在李發財頭上,難道你要賠桂家十五棵樹,兩千七百文錢?”

    王二立時搖頭,顧不得說別的,連聲道:“不陪,不陪,沒錢!”

    好一個“公正”的杜里正,桂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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