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族長壓力大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不退、退不得(第二更求月票)
    西鎮,碼頭路口。

    梅童生找了一圈,沒有找到兒子,鬆了一口氣,以爲別人誤會或是看錯,兒子實際上並沒有賭博。

    就在梅童生打算回去時,就見街頭轉過來一人,不是別人,正是梅秀才。

    也是梅秀才的好運氣到頭,他揣着新得的二百兩銀子,心中下了決心,這次只要贏了錢就收手,一定不會跟昨晚似的那樣貪大。他全部心思都在賭局上,哪裏會留意到遠處的梅童生。

    梅童生幾天沒看到兒子,原本想要喊人,可待看清楚梅秀才樣子時,口邊的話又咽了下去。

    實是梅秀才現在的樣子不對勁,衣冠不整不說,神情也帶了焦躁。

    這一遲疑功夫,梅秀才就從街角轉了彎。

    梅童生連忙追了上去,就見兒子進了前面一個賭坊,不由得心跟着沉了下去。

    梅童生黑着臉跟着進去,早有賭場夥計發現老爺子是剛纔來尋人的,曉得是麻煩上前盯着預防他鬧。

    大堂裏有幾個散桌,梅童生埋着頭往前走,也不打理那夥計,只四下裏尋兒子。

    那小夥計無奈道:“老先生,方纔不是找過了麼?”

    梅童生站住,瞪着夥計道:“梅青柏在哪兒?”

    賭徒進賭場,哪裏有報姓報名的?那夥計皺眉道:“沒有就沒有,老先生去別人家找吧。”

    梅童生是跟着兒子進來的,如何肯走?倒是眼尖,看見前面不遠處有個包間,也不理睬那小夥計,“蹬蹬”幾步上前去,一把推開門。

    裏面只有幾個客人,眼前卻不是銅板,而都是銀錠。

    幾人的眼睛都在荷官手上的色盅上,沒有留心門開。

    荷官對着門口,倒是看到了,不過看在後邊跟着賭場夥計,便也沒有理會,只專心搖色盅。

    梅童生直直地盯着兒子背影,看着荷官說“買定離手”後,梅秀才就拿了一錠銀子去壓大小,再也忍不住,立時衝上前去拉住梅秀才的手。

    梅秀才倒是唬了一跳,剛要開口咒罵,發現是自己老子,目瞪口呆,支吾道:“啊?爹……您……怎來了?”

    爺倆這動靜,旁邊幾個賭客都皺眉。

    跟着的夥計眼見不好,拉着梅童生的胳膊,懇求道:“老先生,出來說話,出來說話!”

    梅童生盯着兒子,眼睛猩紅,氣的呼哧帶喘。

    一時之間,梅秀才也嚇到了,生怕老爹氣出個好歹,胡亂將銀子收了,扶着梅童生從包間出來。

    大堂裏各種賭徒吆喝聲,更是紛亂。

    梅秀才連帶着小夥計一口氣將梅童生扶到賭場外頭。

    梅童生已經醒過神來,擡起手來,就要抽兒子。

    梅秀才微微怔住,卻是閉上眼睛,沒有避開。

    梅童生的手臂無力的落下,肩膀也佝僂下來,嘆了一口氣道:“耍多久了?欠了多少兩銀子?”

    梅秀才睜開眼睛,心裏也發堵,原想要隨口糊弄,可眼見親爹蔫了的樣子,還是實話實說道:“快三個月了……沒欠多少,就欠一百兩。”

    梅童生聽到前面的話,身子緊繃了起來,三個月啊,那得扔進去多少銀子?這得欠多少外債?

    待聽到後一句,梅童生只覺得逃出生天,雖說肉疼一百兩銀子,可還是痛快道:“家裏還有幾個錢,你拿去還上,可莫要再耍了!”

    梅秀才卻是沒有點頭,反而直起來了後背。

    看着兒子要犯倔,梅童生跺腳道:“老二啊,你不該這麼糊塗啊!那賭豈是好沾的,這西集鎮原來的首富可不是洪家,而是海家!海家恁大家業,後來作甚敗了?還不就是因爲海家大少爺沾了賭?偌大家業幾個鋪子,都歸了洪家,如今不知道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海家的故事,梅秀才如何沒有聽聞過?

    海家不是賭敗了,而是被洪家算計敗的。

    洪老爺發家前,就是海家的遠親,靠着海家在鎮上立足,所以鎮上老姓對恩將仇報的洪家印象都不好,都說洪家是得了報應,才得了個兒子是天閹。

    梅秀才在鎮上學習多年,自也知曉這段往事。海家有萬貫家財,值得算計一把;他梅青柏一個鄉下秀才,有什麼值得人算計的?

    如今,實在收不了手啊。

    眼見自己苦口婆心說這一堆,兒子還沒有迷途知返模樣,梅童生也惱了,拉着梅秀才胳膊道:“隨我家去!老子還沒死呢,明兒開始我就盯着你,看你還怎麼耍?”

    梅秀才重重地嘆口氣道:“爹,不能收手,起碼這個時候不能收手啊!”

    梅童生只當兒子跟自己一樣心疼那一百兩銀子,道:“老二,那一百兩舍就舍了,只當花錢買平安!再賭下去,可就真的上癮了!”

    “爹,不單單是一百兩!”梅秀才原本想要瞞下那五十五畝地的事,可眼見着不說清楚,老爹一定會拉着自己回去,連忙道。

    梅童生臉色發青,道:“一百兩都不夠?還欠了?那是多少?”

    家裏只有幾十畝地,全部都佃出去,一年租子全是糧食,也賣不了幾個銀子。一百兩是幾年的收益,且要攢上些日子。

    “那五十五畝地全買了!”梅秀才低着頭道。

    梅童生瞪大眼睛,神情恍惚,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兒子說的是什麼,臉色一下子漲的青紫,身子也站不穩,手指哆嗦着,指着兒子,翻了個白眼,身子一下子軟了下去。

    “爹!”梅秀才連忙扶住,臉色也嚇得慘敗。

    這要是因爲賭博將親爹氣死了,那他的前程也到頭了。

    手忙腳亂在兩個熱心路人的幫助下,梅秀才將梅童生扶到醫館。

    幸好只是痰迷心竅,大夫用銀針紮了幾針,梅童生就醒了,只是到底上了年歲,手足無力不說,眼見着嘴角的大泡就起來了。

    親爹如此,梅秀才到底不是畜生,如何能還有心思去賭場,叫大夫開了調理的方子,抓了幾帖藥,隨後僱車,親自送老爹回了木家村。

    *

    杜記布莊,大堂。

    杜老爺面色鐵青,坐在一把椅子上,身邊燕翅排列着幾個健僕,看着眼前一切。

    櫃檯裏的布匹只剩下幾匹不值錢的碎花布,其他的都不見。

    一個健僕從後門轉身進來,躬身稟道:“老爺,庫房空了,張福那傢伙也不見了!”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方纔衆人來時,見好好的鋪子關門,就發覺不對頭。

    “可打聽清楚了,到底是怎麼回事?”杜老爺咬牙切齒道。

    昨天因秋稅的事情被坑了一次,杜老爺就疑到老夥計張福頭上。免稅這樣的大事,村子裏閉塞得不到消息,鎮上不會絲毫得不到消息。

    今早杜老爺想起此事,特意問起妻子張福的兒子百歲。李氏便道,張福家的身體不舒坦,叫了百歲在鎮上。

    杜老爺一聽,就察覺出不對頭,叫了人手匆匆趕到鎮上,卻是遲了一步。

    張福全家跑了不說,在跑之前還將布莊裏的存貨都賤賣了。

    杜里正壓着怒火,心中更加警醒。

    張福一家三口都是杜家家奴,其中張福跟着自己三十多年,如今卻是做了逃奴。若是張福只是貪財還罷,要是他勾結外人,後患無窮。

    “老爺,方纔我打聽了,布莊早上還正常開業,張福也在,後來梅家老爺子來了又走了,張福就叫人關了鋪子。”一個健僕在外頭打聽了一圈,回來報。

    “梅、從、善!”杜里正一字一頓道:“好,我倒是要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雖說杜里正心裏也明白,梅家不會有那個膽子算計自己,可也忍不住遷怒到梅家。

    一行人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布莊這裏暫時顧及不上後續,依舊關了鋪子。

    不出半日功夫,不少街坊鄰居就知曉杜家鋪子的買賣桂五就得了消息,知曉杜記布莊的掌櫃捲了銀子跑了。

    “怪哉,張福帶了家人進京了!”桂五之前察覺出張福不對勁,就叫人盯着他,沒想到正好遇上張福闔家出逃,就叫人綴在後頭,得了張福的落腳之地。

    *

    木家村,黃昏時分。

    桂重陽在村塾這裏熬到下學,才與梅小八回家,結果正好遇到杜家的馬車在村裏呼嘯而過。

    “那邊不是杜家方向?”梅小八好奇道:“好多隨從,恁地氣派!”

    桂重陽看着那些健僕,心沉了下去。

    這些僕人養在何處?之前並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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