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睡夠,而且睡得不好。”顏落說着,又扯了扯矇住眼睛的白緞:“這個硌得慌,怎麼躺着都不舒服。”
白緞是小阮昨夜幫她塗了藥汁後蒙上的,纏了一圈,繫上結,當然,是李夜秋吩咐的。一來,是因顏落的手總是閒不住,塗上了藥汁,等不到乾透,她就忍不住要去揉上一揉;二來,若是她的眼睛慢慢復明了,一時之間或許受不了光,所以,也算是提前做了個準備。
“是嗎”李夜秋按住她的手,拿開,又把一碗粥擺在她面前:“我倒覺得你應當睡得不錯,呼聲那麼大。”
顏落剛要去碰碗的手一怔,期期艾艾道:“我,我,我睡覺纔不會有呼聲呢。”哼了哼,她睡起來的樣子想象一下,那肯定是斯斯文文的。
李夜秋柔聲道:“好,好。”
方纔那話裏,李夜秋有一半是同她打趣,另一半,則是實話。
要說顏落睡起來的樣子,好看不過一會,之後,翻來覆去,踢被子,橫睡豎睡,喃喃自語,呼聲不算太大,但若是在旁人心內,像她這樣的小姑娘,睡起來怎麼也該是恬靜的。
不那麼恬靜的顏落,此時用勺子在碗內轉了一圈又一圈,直到李夜秋開了口,這才舉起勺子送進口中,是玉米粥,邊喫邊道:“真好。”
李夜秋輕笑了一聲:“難得你說好,既然喜歡,就多喫些。”
“不是粥好。”說喜歡,玉米粥不如細碎的肉末粥,她搖搖頭,等口中的玉米粥入了肚,才繼續道:“是現在這樣真好。”
李夜秋向着她道:“嗯”
顏落捧着碗,慢慢道:“以前你都很少這樣陪我,每回等我醒了你都進宮了,等你回來了,我又睡下了,等睡醒了,就該喫晚飯了。”她掰掰手指算了算,李夜秋只有用了晚飯後能陪着她,可偏偏她又不爭氣,明明早晨起的晚,還午睡了,可夜裏一到時辰還是立馬會犯困,她感嘆,一定是因爲府上沒人同她說話纔會犯困的,所以她纔不會承認自己能睡。自顧自點了點頭後,又接着說道:“像現在這樣,醒着時你在,睡着時你也在,真好。”話罷,她將一勺粥遞到李夜秋面前:“那你以後就像這樣陪着我好不好”
李夜秋聽着她的話頓了頓,再看看那滿眼的小期待,本想說些什麼,可見顏落的手擡久了開始微微顫時,還是握着她的手腕,將粥入了口。
“太好了。”顏落放下勺子高聲歡呼,摟着李夜秋的脖子高興壞了:“你答應好了,就不能再反悔咯。”
於是,他答應什麼了見小丫頭正雀躍地蹦躂,李夜秋才明白過來,方纔那口粥算是他收受了賄賂嗎片刻,他含着笑,輕輕應了聲:“好。”
在谷裏的日子,不僅顏落玩得開心,小八和小九也玩得很開心。
小八和小九是石伯回府後又給帶入谷裏的,其原因,太寂寞的小八一入夜就狼嚎狼嚎的,府裏的下人精神上受到了一定的折磨,不得已,石伯只好把小八送去了谷裏,至於小九,一個白團,也不佔地方,順手就給抱來了。
李夜秋原本只是想帶着小丫頭在谷裏住上一些時日,可每回同她提到回府,小丫頭總是滿臉懇切地要求多待幾天,結果,這一多待,等回到府裏時,已經是大半月後。
石伯是先他們幾日回府的,回府時,竹苑已差不多快要完工,比預期的快了一些,再等李夜秋回了府,竹苑剛好整修完工,幾個下人正在裏頭清掃。
顏落入了前庭,那期待的小表情就已經全出來了。
李夜秋偏頭向着她:“想去嗎”
顏落迫不及待地點頭,而那個同樣迫不及待的小八已狂奔而去。入了竹苑,它先瞧見院子裏擺着的小木屋,鑽進去,很寬敞,裏面還有軟軟的被子,欣喜地出來,不小心又瞅到擺在小木屋旁的小小木屋,眯了眯眼,爪子一擡,啪,小小木屋被它一爪子拍飛了。
一旁還在收拾地面碎石的下人看得是目瞪口呆,這好得它不過是頭狼,要是人,要還是個女人,擱在後宮裏那就厲害了。
這時,李夜秋牽着顏落的手入了竹苑,裏頭的下人紛紛彎身喚了聲王爺,等李夜秋擺手後,便又開始忙活起來。
往裏走,小丫頭問:“有給小八小九在院子裏按屋子嗎”小八和小九一向住在後院,顏落覺得還是待在一塊好,熱鬧,所以才請人打了兩個木屋,可惜,就在方纔被小八拍壞了一個。
李夜秋領着她往偏南的湖邊走,並應聲道:“按了。”
“那我種的果樹有挪過來嗎”
“挪了。”
顏落急切地問:“長出什麼嗎”
“嗯......”李夜秋四處望了望,石伯說是挪了,但院子裏什麼都沒瞧見,估摸是不會出苗了,但他應道:“應當......快出苗了。”只好命人去果園挪一株果樹苗栽上了。
顏落蹦蹦跳跳起來,來年一定就能看見碩果累累了。
到了湖邊,看着眼前的水榭亭臺,按照他的要求,長廊椅邊的木欄都加高少許,走過了長廊,最裏端的亭子四周垂着白色輕紗,在入亭子處的輕紗被撩起。
顏落走進去,摸了摸暫且還空着的桌面,問:“這上面要擺什麼”
李夜秋倚在木柱旁,聲輕得像是春風:“你想擺什麼都好。”
顏落回頭,衝着李夜秋一笑,如春日裏的桃花,不,似乎比那還要明豔。
見她在亭子裏轉悠,李夜秋正擔心着她會不會摔倒,這時,石伯穿過長廊止步於亭前道:“王爺。”
李夜秋未回頭:“何事”
石伯稟報,李夜秋聽完後揉眉,這纔多久他的皇姐,拖家帶口又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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