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萬法無咎 >第九十二章 一錘定音
    此戰之勝負實在出乎絕大多數人預料。所謂百年韜晦,一朝破壁,也不過如此。

    自華思南以下,人人拱手道賀。但其中幾人真心,幾人假意,就難說的很了。

    言玄石雖然一不留神栽了跟頭,但衆人均知此戰遠非他真實水準。

    據聞言玄石“虛生半月輪”神通有一壓箱底的絕着,八十一枚“金芙子”內外成陣,生生不息,和四大神通中“萬取一收”之道有異曲同工之妙,甚至圓整全面猶有過之。

    此法共分爲四重,八十一熔鍊爲二十七爲第一重,二十七熔鍊爲九位第二重,九化爲三爲第三重,三歸爲一爲第四重。但事實上第四重“三元歸一”早已亡佚,萬法歸一的精妙之處不得傳襲,否則此術之高明,足以自開一宗。

    這道法門言玄石雖只修煉道第一重,但已足以使他丹力即將耗盡時恢復足足五六成功力。這也是他有信心對付“空蘊念劍”的把握之一。

    但這並不意味着歸無咎是投機取巧成功。因爲言玄石雖並不以丹力雄渾見長,若要以多出五六成的丹力正面磨掉八十一枚“金芙子”,在場之人除了艾無悲、華思南,也並無第三人有把握做到。

    華思南目光逡巡,聲音清健有力:“還有哪一位兄弟意欲一爭席位?”

    諸人俱是一怔,這才省悟言玄石既然敗走,艾無悲第一,華思南第二,原集平第三,華思顏第五。這“宗家十二子”中第四的位置,卻空缺了出來。

    如艾無波,原集成等人,雖然挑戰失利,但其實自身實力和十二子中排名靠後的幾位只在伯仲之間,也是有氣度傲骨的,自然不願意行事反覆,平白遭人恥笑。

    但功行只在第三等、原本無甚機會的幾位邊緣人物,此時卻有些意動。虛名在前,愈是曾經求之不得之人,此時就愈加不免於心劫。

    艾無悲淡然道:“既然如此,這第四席空着便是。”

    在他看來,名義上是十二子也好,十一子也罷,並不重要。但總歸是寧缺毋濫爲上,若混入不相干的人,卻平白成爲笑柄,拖累了“宗家十二子”的招牌。

    到那時,他這個十二子之首,還有多少分量?

    原集平微笑道:“依我看,這第四席空缺不得,要空也是空第三席。”

    華思川、言玄玉、神清竺等其餘諸族之人心中詫異,既然要空出一席,第三席和第四席又有什麼分別?原集平舍三而就四,卻太過穿鑿刻意了。

    儘管依照事先估量,探花之位本該是言玄石所得,原氏兄弟位列四五。但眼下既然形勢有變,這第三席當座則座,難道還要虛留其位,給言玄石賣個好不成?恐怕言氏未必領這個情。

    原集平和乃第原集峯大不相同,氣度清徐迂緩,有名士之風。他將衆人神色看在眼裏,微笑道:“衆位誤會了。原某功行和集峯只在伯仲之間,平時演示神通,沒有一兩個時辰難分高下。思顏兄既然勝了集峯,自然也算是勝過了在下。”

    “這第四把交椅應當由思顏兄來坐,在下忝列第五便可。”

    原集平此言一出,那些原本打着渾水摸魚心思的人立刻望而卻步。第四和第三雖然只是一名之差,但意義卻差別甚大。三鼎甲的位次,哪裏是那麼好覬覦的!

    看來探花之位空缺,已成定局。

    原集平走到第五席歸無咎面前,作了一個“請”的姿勢,和聲道:“請思顏兄第四席落座。”

    歸無咎細細一思,和原集峯交手是他場面控制的岔了。但他既然做了,就有底氣接下,絕不會畏首畏尾。當即衝原集平笑着一頷首,起身交換座位。

    對歸無咎來說,所謂“宗家十二子”排名第四第五,其實無關緊要,最關鍵的是,結合原枕溪那日消息和舒永延飛書中那個“中”字,三個“覺迷望氣”名額似乎其中有一個出了變故,自己佔了華氏四人中排名第二的位置才穩妥。

    若其餘幾支果然遵守規矩,族中機密未曾泄露,那麼今日之會,已經算是塵埃落定了。

    華思南見諸人論定次序,自家也往次席上去。

    “二哥,六弟,原兄,且慢。”

    第六席上華思川突然站起,在三人落座之前及時出聲。

    華思南道:“依我看原兄之議甚好。四弟有何高見?”他顏色雖然和悅,但歸無咎卻從中聽出一份別樣的沉重,似乎無形的警告。歸無咎心中一動,作爲華氏這一輩中地位最爲超然的一人,華思南顯然知道的更多。

    華思川此言,明顯是正告華思川勿要搞出什麼幺蛾子。但歸無咎卻知,他並非有意偏幫自己,而是站在宗族的立場上維護“賞秋宴”的秩序。

    華氏諸子,華思南的位置和其餘所有人都不同。

    華思川深吸了一口氣,頂住華思南壓力,故作輕鬆的道:“以思川之見,既然事先立下“宗家十二子”的名頭,到頭來短缺員額,終究不妥。若消息傳到流脈百家那裏,未免恥笑我六族無人。”

    作爲華氏驥尾,風君笑適時捧上臺階道:“那想來思川兄是有成策在胸了?”

    華思川笑道:“不敢當。在下這法子說起來其實甚爲簡單,不過是名實相符而已。在場未入席的諸位誰人功行最高,誰便佔得最後一個名額。”

    此語一出,所有人目光齊刷刷的看向原集峯。

    原集峯雙眼一眯,道:“在下既敗在思顏兄之手,若依舊佔了一個名次,卻於道理不合。再者說,即便是以功行論高下,也當是言玄石得了此位。”

    華思川搖頭道:“不然。自六弟成爲‘宗子互易’人選之後,他這數十年來和六族同輩明顯交往得少了。此次他功行大進,一鳴驚人。事先誰能料得到?”

    說道此處,華思川環顧四周。凡爲他目光所及者,無不附和。

    華思川得意一笑:“以思川之見,峯兄一時不慎,輸了一着也情有可原。但言玄石與六弟交手,卻是有成例在先。此戰之勝負,卻無論如何不能諉過別處。”

    “舉賢不避親。故而這探花之位,思川以爲六弟當之無愧。而四五位兩把交椅,依舊是屬於兩位原兄。”

    此言一出,廳內外許多人交頭接耳。除卻少數面有不虞之色的,多半都是在點頭稱是。

    歸無咎心中一動,華思川可謂長袖善舞。他這等安排,既賣了原氏一個人情,又把自己推到了言玄石原先的名次上,樹大招風。這份心思果然深沉。

    但是隻要自己依舊位列華氏第二,那華思川此舉便於大局無礙。歸無咎心中暗道,莫非自己所料有誤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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