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末日樂園 >2090 神婆預言的暗示
    “我曾經不是沒有想過,將她扔在一個什麼地方,自己一走了之的。”

    伴隨着清脆的一聲開瓶響,瓶蓋無聲滾落在了厚地毯上。清久留舉起酒瓶,彷彿老牛喝水一樣,味道也不嘗地咕咚咚灌下去幾大口以後,才十分滿足地嘆出了一口長氣;酒一下肚,他的眼睛漸漸越發水亮了,彷彿倒映着碎鑽星空的夜潭。

    “……尤其是當我意識到,你第二年好像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十二界裏的時候。”

    他看着手中酒瓶,低聲說:“我那時獨自扛着另一具沒有意識的身體,既不忍拋下她不管,又明知道我因此會受到極大的拖累……我一日日被困在焦躁與無奈裏,只能等着,等着哪一天情況所迫、我再也無能爲力帶着她的時候,我才能在拋下她的同時,被我的良心所赦免。”

    林三酒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因爲沒有什麼話,能將她當年的焦慮急迫、如今的慚愧感激,都一起塞進清久留手裏;她也想不出什麼話,能將他這些年的掙扎苦難都熨燙平整。

    “對不起,”最終她只能說這幾個毫無分量的字,“我……”

    “我知道,你大概也是自顧不暇的。”

    清久留瞥了她一眼,說:“我跟你說,那段時間只要有人肯聽,我就會罵你,沒人聽,我就對着大巫女罵你。別看我絞盡腦汁罵了你這麼多次,但是我清楚,只要有一絲希望,你都會拼了命地趕過來……你之所以沒出現,一定是因爲你沒法出現。”

    林三酒只覺渾身血液都在發燙,一時又想笑,又想感激他的理解,又想將頭埋在他的膝蓋上小聲哭一場。

    在她的情緒激盪之間,反倒是有一個念頭挺清楚的:萬一清久留有機會和人偶師交流罵人心得,她可沒什麼好日子過了。

    “說起來,你倒是做成了一件連我以前的心理諮詢師都沒做成的事。”

    清久留倚在椅子上,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因爲帶着大巫女,我以前那種爛泥一樣得過且過、但也悠閒自得的日子,是再也過不下去了。總不能把她扔到一邊,我自己四處找酒喝,喝醉了就在路邊睡一晚吧?別說沒人管了,我守着她的時候,都來了不知多少魑魅魍魎,我要是轉個腦袋,大巫女敢給我就剩一套皮。”

    “那後來呢?”林三酒小聲問道,不知道爲什麼,忍不住有點想笑。“你怎麼會落到這個副本里來?”

    “什麼叫‘落’,”清久留擺了擺手,很受冒犯似的:“叫你說得好像我是受困於此的一樣,我這可是自己選擇的。”

    林三酒一怔。“你是自己選擇要做副本員工的?”

    “不止,”清久留慢慢地嚥下了一口酒,才說:“莪是主動找到這個副本來的。”

    “什麼?”林三酒簡直有點結巴了,“爲、爲什麼?”

    清久留像是已經獨自把自己的計謀和聰明勁憋了太長時間,如今終於能把一身漂亮羽毛抖露給人看了,臉上亮起了光芒耀眼的得意:“我在進入Karma博物館後,意識到你可能不會來了,但是我帶着大巫女,又不可能一直這樣流落下去,於是想出了一個辦法。”

    林三酒就差把身子都伏在桌上了,然而清久留這時卻低下頭看了看錶,忽然說:“啊,差點忘了。”

    “什麼?”

    “你進了VIP室內就必須要開始賭博,不然就要被驅逐了。”清久留說着,拍了拍賭牌桌,下一秒就從空氣裏嘩啦啦地掉下了無數賭具;有的林三酒認識,有的不認識,還有不少看起來與賭博一點關係也沒有,其中竟然還夾雜了一隻噹啷啷轉圈的湯鍋。

    “賭博內容可以由荷官決定,你比較擅長什麼?我們可以挑個容易的,邊賭邊說。”

    林三酒張着嘴,在自己身上挖掘不出多少賭王的潛力,只好挑了個聽說過的玩法:“嗯……黑、黑傑克?”

    “誒,看不出來,你還知道黑傑克?”

    清久留站起身,朝空中一擡手,一串撲克牌頓時長龍一樣流轉而上,啪啪地在他掌心中歸成一攏。僅僅是簡單的一個發牌,他做起來卻行雲流水;尤其是在清久留乾淨整潔、沒有僞裝的時候,就像是自帶龍宮效果的磁石——讓人無法不看他,而在你覺得自己只看了一眼後,實際已經過去好幾分鐘了。

    “我當時想,我能追求的最好的情況,就是讓我與大巫女不被傳送,在一個地方安穩待下去,纔有最大可能性讓你找到我們。其次,這個地方還不能對我和大巫女造成危險……不僅是當時的我,恐怕在任何人看來,這都是不可能達成的。整個末日世界,就沒有能容下這種願望的地方……所以我知道,我必須得跳出常理思考。於是,我就想到了副本。”

    清久留說完時,他自己手上多了兩張牌;林三酒面前也擺上了一張紅Q,一張背對着她的牌。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她感嘆着說,“一般人想到副本,都只會想到詭奇和危險……你卻偏偏從最可怕的地方找到了生機?”

    “我那時在Karma博物館中做了大量調查,”清久留鬆鬆懶懶地笑了一笑,說:“我當然不願意變成副本生物,那麼我該怎麼利用副本?答案肯定要着落在某一個規則與衆不同的副本身上。所以我幾乎將Karma博物館裏一切誘人涉足的副本都研究過了,不管是從‘十萬世界移轉夢’中得到的資料,還是街頭巷尾口口相傳的敘述……最後我意識到,這個海島上有一個荒涼的大型副本,或許能被我所用。”

    林三酒聽得全神貫注,在他停下來時還催促道:“然後呢?”

    清久留看着她,二人大眼瞪小眼地在沉默中對視了一兩秒,清久留終於開口了:“你看我幹什麼?你開牌啊。”

    “噢,對,”林三酒這才反應過來,忙打開那張牌,看見一個10。“然後我該要牌是吧?”

    清久留眯起了眼睛,慢慢敲了敲自己牌面爲8的那一張牌,問道:“你確定嗎?”

    黑傑克好像是通過牌湊點數的,林三酒雖然記不清具體要湊幾點,但是記得反正比她手頭上的20點要大;她很豪氣地一拍桌子,說:“要!”

    “你爆點了,”當清久留扔給她一張5的時候,忍不住抱怨道:“你原來不會玩黑傑克?”

    “我該賠你多少籌碼?”林三酒絲毫不往心裏去,“我在外面賺了好多,夠你說完故事的了。”

    “你運氣不錯,你的荷官處事不公,以權謀私,願意再收一瓶酒。”

    林三酒噗嗤笑了一聲,從卡片庫裏掏了一瓶威士忌遞過去了:“你繼續說,這種酒我恰好有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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