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一號警官 >第0093章 警察世家
    傍晚時分,丁凡在居民區裏穿行了一會後,在一片廢墟旁邊看到了靠着小樹林的樓房。請()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說!

    “李指導,我還以爲你們當領導的都是有錢人呢,唉……”看着那棟破爛不堪的五層小樓,牆體雜亂的電線像是陳年的蜘蛛,樓梯破敗不堪,丁凡不由的感嘆起來。

    這棟民房應該建設於二三十年前,面還寫着些解放寶島、農業學大寨樣的標語,隱約能聽到裏面很多人家在劈柴生火做飯。

    丁凡向着旁邊的一個小鐵皮房走去,面寫着模糊的食雜店、修鞋字樣,儘管快要看不出顏色了,但裏面亮着微弱的燈光。他靠在門口聽了聽,裏面正好有人在說話。

    “老李頭,這水果罐頭進了半個月了吧,過期了我看你賣給誰去?”一個當地口音的說。

    “下星期很多單位開支了,這幾瓶應該能賣出去的,唉……”有人唉聲嘆氣的說。

    丁凡推門進去時,頓時聞到了一股子發黴的味道,擡頭看去,只見十幾平方米的小店裏擺着些簡單的生活用品,一個穿着遍是油漬的年男子正舉着玻璃瓶子,櫃檯邊一個穿着勞保大褂的老闆正在給瓶子裏灌着香醋。

    丁凡在一堆鞋子和修鞋工具大步邁了進去,重新觀察了裏面的情況,一下子明白了:這是一家小區食雜店,賣的都是老百姓過日子用的用品。

    他買了包煙,順便問了下李大義的家庭住址,指了指裏面的一瓶老白乾酒說:“我是老李家的外甥,縣裏來的,他喝這個嗎,給我來兩瓶。”

    老闆接過去十塊的大團結,舉在燈光下看了看,有些意外的說:“李公安啊,他家裏麻煩着呢,能喝得起這個嗎?你前腳拿走,沒準他隨後給我退回來了,這錢我還得找給他。”

    丁凡愣了愣,滿臉疑惑的想着,真想再好好問問他,李大義堂堂的派出所指導員,一個月工資一百五十塊呢,在當地還不是流家庭啊,怎麼能這樣。

    可一名偵查員的理智提醒他,很多事要自己去觀察,去分析,才能做出客觀的判斷。

    “這兩瓶酒不能讓他退了,我再給他弄點酒餚!我倆一會直接喝了。”丁凡想着,又指了指櫃檯裏面的兩個松花蛋,又買了兩個。

    帶着這些東西,丁凡出門走,不一會走到了一單元門口,看着樓洞裏黑呼呼的,又往左邊102室看了一眼,頓時感覺裏面有些異樣。

    這裏距離礦裏較近,現在才六點多種,屋裏亮着明亮的照明燈,可一種聲音讓丁凡聽着感覺很刺耳。

    他往身後掃了一眼,發現樓房對面空地有人見縫插針的種了不少豆角、葡萄,間還有幾塊乘涼用的石頭,於是眉眼一調,決定現去那裏觀察一下再說。

    室內,簡陋的房間裏,一個十七英寸的電視正在播放着新聞,牆掛着一家人的黑白照片合影,照片下的靠邊站方桌,李大義坐在桌前,大口大口的扒拉着碗裏的飯,飯粒在嘴裏快速的嚼着,擡手端起小口杯的燒酒,輕輕的抿了一口,喉嚨裏發出一聲苦辣的感覺,皺了皺眉頭,馬又舒展了下,似乎這樣的感覺很好。

    他對面破舊的沙發,坐着一個面容消瘦,眼神無光的女人,穿着破舊的大背心,翹着二郎腿,正大口大口的抽着煙,每抽幾口,都會吐出優美的菸圈。

    “老李,在家裏混的這麼慘,哪個女人是誰呢?他還有小老婆了?”丁凡站在葡萄架下問自己。

    恰在此時,李大義個翻了翻白眼,嘆了口氣說:“春妮啊,你還想怎麼的?這個家啊,你說咱不能不過了吧,小寶在城裏學,你不能出息點,唉……”

    葡萄架和房間裏隔着五六米遠距離,丁凡隱約聽到了他說的話,但是不是很清楚,輕步走向了門洞,看他家半掩着門,樓站在緩臺處,找個地方,靜靜的聽着。

    “爸,爸,你殺了我吧,省得活遭罪啊。”那個叫春妮的女人臉出現了複雜的表情,臉皮一抖抖的,似乎是在扯掉一個女人,一個女兒最後的尊嚴。

    春妮是李大義的女兒,她絕望的哀求着李大義,嘴脣發抖的看了一眼旁邊門框的一條尼龍繩。

    尼龍繩像條掛着的毒蛇,那長長的口子裏彷彿是她要解脫悲慘命運羈絆的唯一出口。

    “妮啊,爸以前是教過你,一個人活不下去了,解下褲腰帶往桌子角一掛,伸進腦子跪在地能解決了,可小寶怎麼辦?我還沒活夠呢。”李大義端着酒杯的手在發抖。

    丁凡從來沒見李大義如此激動過,其實這哪裏是激動,準確說是一個沒能耐的老民警面對女兒自殺未遂撕心裂肺的無奈!

    “老李,你去吧,給我也弄一包耗子藥,往米飯裏一拌,咱們三口一起走吧,老天爺瞎眼了啊,這是造的什麼孽啊。”裏屋裏,一個蒼老的女人聲音響了起來,似乎還有無力的翻身聲音。

    “老伴臥牀不起,李指導,你……”丁凡心裏判斷着,頓時感覺有什麼東西卡在嗓子眼裏。

    他無法相信這是一個山區基層單位領導的家,怎麼也不會把這種窘境和李大義聯繫在一起。

    “死?我兒子死了,女婿沒了,這個家再沒了,我,我怎麼和孫子交代?你別添亂了……”停了會,李大義一隻手揉着額頭,雙眼痛苦來回擺動着,然後絕望的嘆氣說。

    似乎是很少看到他心情這麼好,桌子底下的一直哈巴頭探出頭來,呆呆的看了他幾眼,嗓子眼裏發出了懂事的嗚咽聲。

    丁凡雖然沒完全聽懂李大義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隱約感覺絕對是一件件離少見的大事,當他不忍心的擡頭看李大義時,目光所及之處,心裏頓時咯噔了一下:牆的那個合影終於看清了,寫着1983的字樣,李大義和老伴坐在前面,間是可愛的孫子,身後站着四個青年男女,男的全是身穿警服的帥小夥,兩個女孩其一個和李大義的女兒,也是這個剛吊沒成的春妮,很像,很像!

    “兒子沒了,女婿沒了?李指導……”丁凡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李大義原先有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一門三個警察,現在家裏出了大事了。

    “不對啊,女兒怎麼有這種癖好?老李怎麼管的啊。”丁凡目光移向春妮時,一種職業習慣下的想法涌心頭:“難道春妮吸.毒了?面色枯黃消瘦,哈欠連天,一點精神頭都沒有。”

    這一幕幕在眼前,腦子裏又是浮想聯翩,現在如果誰告訴丁凡李大義家裏現在死氣沉沉,日子過得一點朝氣都沒有,他實在無法和李大義的形象聯繫在一起!

    “受不了,真的……”丁凡感覺眸子周邊有股子不爭氣的液體涌出,黯然傷神的想着,然後悄聲向下走來。

    到了門口黑暗處,他輕輕的把兩瓶酒和塑料袋放在了地,悄步走出來,到了葡萄架下撿起塊石頭,往外走了幾步,然後輕輕的扔到了門洞裏。

    石頭在空劃了個拋物線後落在了地,發出了陳重的聲音,緊接着是一陣小狗狂吠的聲音,丁凡邁開大步,腳尖着地,向着黑暗跑去。

    身後的狗叫聲音漸漸小了起來,可丁凡總覺得李大義追出來了,一個勁的跑,跑過了食雜店,跑到了小樹林裏,才氣喘吁吁的站住了。

    他扶着一顆大樓樹站住了,驚恐的看着黑呼呼的樹林深處,難以置信的看着一下子陌生起來的世界,呆呆的說:“老李,家裏到底怎麼了?怎麼了?”

    十分鐘後,他悄聲走出小樹林,臉色剛毅,彷彿剛剛經受了一場靈魂的洗禮,更像是心理承受能力瞬間變大了,心裏堅強了起來。

    再回到食雜店門口時,丁凡調整了下情緒,心裏默唸着“我是偵查員,是調查真相的。”當他重新擺出了一臉的苦相和無奈後,悄然推開了房門。

    小店老闆正在燈光下數着寥寥無幾的小額鈔票,看着丁凡來了,順手放在衣兜裏,丁凡往他前面的凳子一坐,發牢騷的說:“大叔,我倒黴死了,怎麼碰到這種親戚了,你這裏能喝酒嗎?來兩杯。”

    他掏出一張大團結,放在老闆旁邊的鞋。

    老闆摸了摸半禿的光頭,髒乎乎的臉露出了一絲貪婪的笑容,說了聲你等着,起身給他從罈子裏打了兩杯酒,抓了一把花生米,放在塑料袋,擱在了他前面一個凳子。

    “再來一杯,我請你喝,你說說,我叔伯舅老李怎麼了?我來報喜呢,還把我一頓臭罵。”丁凡說。

    他這是要請謝頂老漢一起喝點,老漢看他出手大方,舌..頭舔了舔嘴脣,好像佔了一個很大便宜似得開心笑着,直接給自己打了一杯酒。

    給丁凡的酒是滿的,他的還差那麼一點點,在他看來反正是丁凡請客,算是不滿杯,也得按滿杯的收錢。

    丁凡介紹說自己是縣城來的,家裏妹妹考地區師專了,考了五百多分,是縣城的狀元呢,父母讓他來告訴叔伯舅一聲,報個喜,然後借點學費,可沒想到李大義不光不出血,還說兩家多少年不來往了,態度生硬的把他趕了出來。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啊,你們興隆礦的人怎麼能這樣?”丁凡失落的抱怨着。

    “小子,喝酒,喝酒,你要是知道了老李家的情況,估計你連喝酒的心情都沒了,信不?”謝頂老頭盯着他的眼睛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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