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案頭香 >第六十八回
    是很乾淨,孟沛陽咬着牙仔細檢查,拆開清洗過的坐褥套子,他在裏面的棉花墊子上發現一處指甲片大的血跡。

    動機證據齊全,自己的老爹真是殺人兇手,

    怎麼辦,孟沛陽在心中不停地問自己。

    東萊時他可以把決定權推給季唯,他率性地叫嚷着要徇私枉法包庇葉霜。

    因爲他覺得葉霜很可憐,葉霜犯下的人命案是無心之失。

    眼下他能問的卻只有自己。

    季唯不在京城中,所有的疑點他一清二楚,他可以將線盡皆掐斷,讓左勝查不到他爹頭上,讓季唯返京後也回天乏術。

    他甚至可以引導左勝查到別的人頭上,完美的將殺人罪嫁接給別的人。

    孟沛陽手指觸上那一塊血跡,遲疑着

    清除掉這塊血跡,就能保住國公府的聲名,保住他的親爹。

    可隨之抹去的,還有他的良知道義和信仰。

    姜糼容“情可容法不能私”

    季唯道“糼容若真犯了事,我不會法外容情,但是,我會陪她一起死。”

    孟沛陽緩緩收回手指。

    “把孟忠、孟肝、孟義、孟膽給我喊過來。”孟沛陽冷靜地咐咐。

    孟府裏最是高大孔武有力的,就是這四個人。

    孟沛陽在京城追查盛鳴的死因,姜糼容和季唯跟着皇帝的車駕到達延州,皇帝咐咐進延州城住宿。

    姜糼容沒有看到百姓山呼萬歲百官叩拜的場面,大約皇帝出宮前已咐咐了不驚動地方官員,不住府衙不住官驛,一行人住的是客棧。

    這時已是申時,一行人午膳沒喫,停車後先用膳。

    姜糼容早上隨車駕時皇帝已進了馬車,這時方得見到皇帝廬山真面目,皇帝着一襲簇新箭袖長衫,儀表堂堂,威姿赫赫,跟俊秀雅緻,風采翩然的李逸在一起,倒也蠻和諧養眼的。

    太監楊公公打手勢讓季唯和姜糼容一起坐下陪皇帝用膳,離得近了,姜糼容見皇帝眉眼間竟隱隱的春`情盪漾,不覺呆了。

    難道李逸竟然是攻,皇帝是受

    姜糼容這想法在皇帝拿起箸子喫飯時瞬間煙消雲散。

    皇帝喫飯那叫一個快啊,乾淨利落風捲殘雲,而一旁的李逸,細嚼慢嚥不露齒不出聲,優雅尊貴,標準的大家閨秀風範。

    皇帝看到姜糼容烏溜溜的眼珠子在自己和李逸身上來回轉,一點沒有喫醋的味兒,也沒有敬畏害怕惶恐的樣子,心情大好,喫完了要擱下箸子了,隨手就給姜糼容夾了一個紅燒獅子頭,道“糼容表妹,這個做的不錯,嚐嚐。”

    姜糼容眼珠凸了,糼容表妹,叫的好親熱,皇上,你這是討好表姑子還是表姨子

    李逸臉黑了,做男寵給猜到看出來是一回事,這麼明目張膽的喊表妹昭告於人實在讓他好難堪。

    季唯臉更黑,用你喫飯的箸子給糼容夾菜,什麼意思間接親`吻嗎季唯不假思便把那個獅子頭夾到李逸碗裏,然後給姜糼容雞魚鴨肉菜夾了滿滿一碗。

    季唯的舉動可是極失禮極不給帝君面子,可是這舉動卻又是極明白地表示了皇上,你要關照體貼的是李逸不是我未婚妻。

    皇帝給這一下打臉打得舒服無比,再一次感慨此次讓季唯伴駕出行的決定實在是英明無比。

    這一餐飯喫的電閃雷鳴,皇帝喫的快,瞬息工夫擱下箸子,其他人亦不敢慢,吃了個半飽便跟着放下箸子,李逸來緩悠悠咀嚼着,看席上幾人在那裏眼觀鼻鼻瞪心等着他一個人,只得也放下箸子表示喫飽了。

    “季慎之,分頭走走,瞭解一下延州民情和府尊官聲。”皇帝咐咐道,這一開口,卻又是雷霆霹靂帝威盡顯。

    一行人走出客棧,姜糼容自是和季唯一路,皇帝和李逸一路,剛要分道揚鑣,遠遠傳來一聲洪亮的“子揚”叫喊聲,眨眼工夫,一匹烏黑的駿馬飄然來到跟前,馬鬃毛飛揚,馬背上的人高大威猛,喜形於色,笑呵呵看李逸,卻是李昂來了。

    “大哥,你怎麼來了”李逸雙手手指微顫。

    “往南去天氣越來越悶熱,我怕太熱你受不住,把你的涼玉枕給你送過來。來還怕不知上哪找你們,這麼巧一進城就看到了。”李昂解下背上的包袱遞給李逸,這才得空向皇帝請安,剛半跪下去,皇帝笑吟吟扶起他,親切地道“雲起,咱們年齡相仿,就喊我朱兄吧。”

    “朱兄。”李昂就不太在意規矩,從善如流,拱了拱手。跟皇帝打過招呼了,又跟季唯打招呼,姜糼容正想喊表哥,李昂笑看她,問道“葉霜,聽你落了官奴籍,還好吧慎之,你把葉霜贖買出來了不聲不響做好事,連我都不知道。”

    自己像葉霜嗎怎麼連表哥都認錯人了姜糼容摸自己的六角廝帽,低頭看看自己的青灰布衣褲。

    她不知,此時李府裏葉霜冒了她的名生活着,李昂先入爲主,故認爲她是葉霜。

    “葉霜是誰什麼官奴”皇帝好奇地問道,據李逸言語裏聽來,李昂一直和他爭搶表妹,既然是心上人,怎麼還會認錯人。

    “葉霜是一個和我糼容表妹長的很像的人”李昂一五一十講來,末了,悲憫道“她很可憐,雖然脫了死罪,可是官奴也沒比死罪好多少,她還那麼年輕,來遭遇就很不幸了。”

    “官奴也可以脫籍,大赦天下什麼的。”皇帝沉吟着道,和李昂着話,眼角看李逸。

    “可以大赦給葉霜脫奴籍”李昂驚喜地大叫,拉了姜糼容撲咚當街跪了下去,“皇朱兄,求朱兄給葉霜一個恩典。”

    “快請起。”皇帝把李昂和姜糼容拉起來,摸下巴作沉思狀,“特赦得有理由,子揚,你覺得找什麼理由好呢”

    李逸暗暗咬牙,心中一萬個不願意給葉霜脫奴籍。

    李昂從東萊回來後,沒少提葉霜,他疼着姜糼容,寵着薄染衣,這兩個都是親表妹,自一起長大的,也還罷了,如今憑空又添了個葉霜,教李逸怎咽得下那口怨氣。

    “子揚,你最有辦法了,你想想有什麼辦法給葉霜脫奴籍。”李昂眼睛晶亮,直刺刺看李逸。

    李逸給刺得眼睛澀痛,只要皇帝願意,要特赦隨時可找出理由,把話題往自己身上引,還不是要讓自己領她人情。

    從老爹搞出棲鳳台糟事皇帝替他擦屁`股後,他這些日子人情債肉償,每晚沒停歇過,心中悶怒滿腔,磨牙許久,不忍讓李昂失望,壓下怒氣平靜道“皇上仁孝,爲太后祈福大赦,也是一宗美事。”

    “就依子揚的建議。”皇帝笑眯眯道“楊公公,擬旨傳回京城,朕爲太后祈福,特赦今年落奴籍的官奴脫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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