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纔從秦紀嘴裏說出的,是繼續吧三個字,他確認自己沒有聽錯。
“凡是都有理由。”
海冬慶左手輕輕抹過右手血鏽鋼鋸上的鋒利鋸齒,淡淡道:“你最想知道的問題我已經回答了,我比較好奇,你還有是非得從我這裏知道的不可,以至於能讓你冒着再掉幾根手指頭的風險。”
海冬慶其實自己也未曾料到,秦紀還會再和他繼續賭,他之前那句只是隨意一問罷了。
秦紀平靜道:“一個猜測想要印證一下而已,你還敢不敢繼續賭”
“哈哈。”
海冬慶放聲大笑:“有何不敢我就是怕你的手指頭不夠砍。”
秦紀面色漠然,只是緊緊注視着面前這如同怪物一般的海冬慶。
“來人上黑白轉盤”
海冬慶冷喝一聲,有黑衣人送上了一個也是透明的轉盤,轉盤的外圍一圈分成了數十個黑白部分,轉盤的中間有一顆塑料小黑珠。
“哈哈,這可是徹徹底底的碰運氣了。”
海冬慶指了指桌上的黑白轉盤,道:“我坐莊,你賭黑白,也你來轉,可以吧”
秦紀輕輕點頭。
黑白轉盤算是賭場內最公平的一樣東西,一黑一白輪流排列,賭珠子落到黑色區域還是白色區域即可,這是純運氣的東西,摻不了任何假。
“那就開始吧。”
海冬慶取下了臉上的鐵面,既然已經被秦紀看到了身體,他也懶得再隱藏什麼,鐵面之下的半部分臉頰已經是呈現淡黑色的腐爛狀態,連牙齒都能清晰可見,就是這麼一張臉,卻是在笑,看上去極爲恐怖。
秦紀上前一步,手掌握住了轉盤。
他付出了一根手指頭的代價,獲得了趙太平的復活之祕,算不上虧,也不會賺,他本來也打算一走了之,趕緊回宣城,但是他很想搞清楚一件事情。
一件深埋在他心底十四年的事情。
這件事情他其實早就有意無意的選擇了忘記,卻沒想到在今天見到海冬慶的時候,會在腦海當中浮現而出。
這件事情,值得他賭上剩下的四根手指,甚至更多。
秦紀重重的轉動了面前的轉盤,裏面的塑料珠子飛快的轉動起來,在壁面上不停撞擊,誰也不知道轉盤什麼時候會停下,珠子會落到哪個洞內滾到黑白哪個區域。
“我賭白”
秦紀低沉道。
二邊機率都是百分之五十的。
秦紀收手,凝目注視着面前的轉盤,一會兒之後,轉盤徐徐停下,在裏面不停碰撞的塑料珠子逐漸減慢速度,而後掉入下方的洞中。
洞很小,剛好能容納塑料珠子進入,塑料珠子滾動了一下,停在洞口。
秦紀心頭一緊。
是白色的洞
下一刻,塑料珠子再度一顫,卻是微微一動,往旁邊再滾了一下,掉入了相鄰的洞口。
黑色。
這是單純的靠運氣,珠子滾到哪個洞內,根本沒法預料,也沒法控制,這靠的就是完完全全的運氣。
秦紀抿嘴,海冬慶哈哈大笑。
“嗤”
一抹鮮血濺起,秦紀的中指也是掉落,沾滿鮮血的一結中指飛到了桌上的瓷碗內,和中指躺在一起。
回答他的是秦紀那乾脆利落的動作,再度用力轉動了轉盤。
“還是白色”
秦紀冷漠喝道。
海冬慶血紅色的雙眼饒有興趣的望着桌上的黑白轉盤。
轉盤停下。
塑料珠子,滾入了黑色區域。
秦紀乾脆把龍刀扔到了桌子上,小拇指在鋒銳的刀鋒上抹過,又是一截斷指飛起,落在瓷碗內,這已經是第三根了。
海冬慶哈哈大笑:“還來嗎你的這隻左手,估計還不夠賭的呢。”
至此爲止,這麼短的時間之內,秦紀失去了三根手拇指,這放在他這殘酷血鬥人生中也是頭一次。
秦紀一言不發,繼續轉動黑白轉盤,依舊是賭白。
究竟是老天真的和秦紀在作對,還是這呈現在透明桌子上的,最爲公平的黑白轉盤也有了貓膩,連續三次,都是黑色,秦紀連輸三次。
海冬慶戲謔的看着秦紀:“還能再斷麼”
有俗話說,十指連心,斷指之痛就如錐心之疼,即便是秦紀,每一次斷指時身體也會下意識的微顫,這無關忍耐,無關意志,這是身體本能的反應,因爲痛苦產生的反應。
龍刀放在桌子邊緣,最爲鋒銳的刀尖一側凌空。
“願賭服輸。”
秦紀冷笑一聲,無名指齊聲而斷,鮮血已經濺溼了地上的青草,桌子上也有斑斑血跡,瓷碗內已經有着四根血淋淋的手指了。
秦紀的左手之上,只剩下一根大拇指,他只是簡單的用布纏住了傷口,阻止血流失的太快即可。
海冬慶那難聽的刺耳大笑聲迴盪。
今天是秦紀這一年以來,喫的最大的虧,足足四根手指,他的左手基本已經廢了。
“第四次,我依舊賭白”
秦紀像是瘋了一般,繼續轉動黑白轉盤,海冬慶滿臉嗤笑,這正是賭紅了眼的賭徒心理,不管不顧。
今天的秦紀,幸運女神沒有照顧過他。
依舊是黑色,連續四次黑色,在這五五開的黑白二色中,他百分之五十的機率中,硬是連轉了四次黑色。
海冬慶拿鋼鋸挑起了桌上的圓盤,咧嘴笑道:“這樣我就很難爲情了,搞得我自己都認爲這黑白轉盤被掉包,藏有貓膩了。”
秦紀一言不發,手起刀落。
左手,五根手指,全部在瓷碗內躺着,鮮血浸溼了秦紀的袖子,他的左手之上,包着一層又一層的白布,或者說快被浸溼的血布。
海冬慶那隻幾乎可見到白骨的手拿起桌子上的瓷碗,晃了一晃,腐爛臉上滿是猙獰笑容。
他今天很開心。
自從成爲了亡靈勇士之後,難得的清醒時間也只是面對着那些已經被洗腦的黑衣人手下和這一片小小的祕密之地,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人類的情感了。
就比如現在的興奮、快感和渴望。
他是一個骨子裏就很嗜血的傢伙。
“看來今天是我的幸運日。”
海冬慶輕輕拋了拋手上的瓷碗,偏頭看着秦紀:“怎樣,你還要繼續嗎你的五根手指,可都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