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牧和孟極已經走到了山腳之下。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拱門。
整個拱門用漆黑的木頭雕刻,上面還帶着沒有乾透的血跡。
很顯然,就在剛剛,有什麼在附近進行過廝殺。
整個拱門上沒有什麼多餘的雕刻,全是先天的木頭。
只有在正中間有一個字。
那是一個蛇文的“妖”。
孟極嗅了嗅,道:“好濃的殺氣。”
“這是養蠱啊。”
孟極緩緩道:“這妖氣之中充滿了殺氣。”
“說明這裏的妖,是沒有食物的。”
“它們想要活命,就只能互相獵殺。”
說着,孟極先一步走向了前方。
兩人越過拱門,一眼就看到了在拱門的前方,一具巨大的屍體橫臥。
那是一匹渾身漆黑的狼。
此刻,它的腹部已經被掏空了。
溫熱的血還在緩緩流淌。
這說明獵食者……還沒走遠!
甚至剛剛離開!
彷彿意識到了什麼,蘇牧猛然轉頭!
就在兩人左側的密林中,一頭火紅的妖獸露出漆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兩人。
但是孟極只是看了它一眼,那火紅的巨大妖獸突然發出一陣“嗚嗚”的聲音,當即轉身,夾着尾巴衝入了深林。
“好純的妖啊。”
此刻,孟極眼中帶着一絲好奇,道:“你蘇家還有點東西啊。”
“這些妖的身上,妖氣明顯高於靈氣。”
“說明它們的修行核心是妖氣。”
“現在這可不常見了。”
說着,孟極讚歎道:“兩個同等境界的妖精,妖氣橫行的一個,絕對可以將一身靈氣的妖撕碎。”
“爲什麼?”
“因爲沒了妖氣,妖就像是沒了牙的老虎。”
蘇牧微微思索,道:“那爲什麼現在的妖,沒了妖氣?”
孟極笑了笑,道:“如果你的莊子裏有一羣野獸,你是希望他們滿口獠牙,隨時都有可能弒主,還是全部拔去,讓他們做一羣無法傷害自己的寵物?”
蘇牧眼神一凌,道:“你是說……有人故意的?!”
“可是全天下的妖,這麼多,誰有這麼大的本事?”
孟極搖了搖頭,道:“誰也無法確定是誰。”
“唯一有答案的地方,或許便是西域大江山。”
“大江山?”
“嗯,那個鬼國,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後的妖孽自留地。”
蘇牧緩緩點了點頭。
而此刻他的腦海中,卻浮現出了一個少女的模樣。
李靈兒……
不知道她和醜門烈……現在到哪了?
……
漆黑的樹木,彷彿燒焦的死人屍體。
亂七八雜的慘白,散落在了大路的兩邊。
“嘎——”
“嘎嘎——”
烏鴉在地面跳動着,尋找着乾枯骨頭上的肉絲。
白色的骷髏上,凝固着黑紅色的血跡。
紅眼的烏鴉伸出帶着倒刺的舌頭,將上面的血跡舔舐乾淨。
一個身穿寬大僧袍的老者,身邊跟着一個清秀的少女,走在充滿腐爛氣息的路上。
密密麻麻的黑色森林之中,彷彿除了枯骨,就只有烏鴉。
那些樹杈上,偶爾可以看到有些長條狀的東西。
那是一些腐爛惡臭的內臟,不知道是什麼生靈的,連烏鴉都懶得去啄食。
這兩個人,正是從神
閣前往大江山的醜門烈和李靈兒。
“師傅,前面那就是了嗎?”
她緊跟着醜門烈,指了指前方。
“沒錯。”
醜門烈笑了笑,道:“前面那個鎮子,就算是進入大江山的範圍了。”
“進去之後,就沒有人了。”
“就算是有,你見到的人,也要當做鬼來看。”
醜門烈的聲音平靜,淡淡道:“因爲大江山,只有妖魔才能活下去。”
李靈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醜門烈看了她一眼,越看越喜歡,不禁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李靈兒太有悟性了。
自己僅僅教授給她最簡單的思路,她就可以舉一反十!
這一路上,僅僅不足兩個月,她就從之前二品陣法師都不到的水平,到現在已經可以輕易的破解五等陣法,甚至耗費足夠的時間,還能研究出六品陣法的破解。
至於製造陣法或許差了一點,但是時間足夠的話,製作出一個簡單點的五品陣法也不難。
要知道,現在的李靈兒才僅僅十三歲。
她兩個月從不足二品成爲五品陣法大師,走過的,是大多數陣法師百年的時間。
這般天賦,絕對是舉世罕見。
很顯然,在大唐的時候,擁有最好的銘刻大師在身旁,李靈兒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銘刻上,並沒有在陣法上鑽研。
就如美玉蒙塵。
醜門烈淡淡看着李靈兒秀氣的臉蛋,笑吟吟道:“靈兒,以後師傅的衣鉢和地位,都要交給你。”
“嗯?”
李靈兒烏黑的大眼睛眨了眨,並不是太明白醜門烈這話中的意思。
但是醜門烈也並沒有解釋,只是正色道:“之前我告訴過你。”
“三國,正是大世的節點之一。”
“在未來,他必定動盪無比,甚至全部覆滅也並非不可。”
“你若是想要救大唐,就必須在兩年,甚至一年半內,成爲宗師。”
“最低成爲七品,纔有救國的可能。”
“若是成爲八品九品宗師,你纔算是真的擁有了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的資格。”
“那個時候,你會成爲大唐的神明。”
“嗯!”
李靈兒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自己跟着醜門烈,整個世界觀都被改變了。
她看到了世界的浩蕩和大唐的微小。
原本自己以爲是一切的國家,其實只不過是南域的一個彈丸之地。
於整個世界而言,更是滄海一粟。
但是那終究是她的家。
有自己的父皇,有東宮中的哥哥,還有那神閣之中帶着自己一路走來的蘇牧大哥。
就算是所有人想要拋棄大唐,她也不會!
西域,大江山!
自己師傅將要帶自己去的地方,將是自己未來兩年的家。
自己能夠變得多強,全在於此!
緊跟着醜門烈,兩人很快就來到了前面的鎮子。
整個鎮子用巨大的黑色木頭圍起。
一個歪着的木牌,寫着“牯牛鎮”三個大字。
而在鎮子大門之前,路兩邊密密麻麻的插着竹竿。
每一個竹竿上,都插着一個腐爛的人頭。
有人,有妖,也有鬼。
形象萬千的頭顱被烏鴉啄食的猙獰恐怖,濃稠的黃水順着眼窩流淌。地下多足的蜈蚣張開紫色的口器,舔舐着順着竹竿流淌的汁液。
細小的白色蛆蟲在冰冷的顱腔內貪婪那腐·敗的溫熱。
陽光燦爛,灑在這裏卻讓人生不出一絲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