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幾名強盜如此一說,心中對師父他老人家更加感激。寒山漁村的村民不曉得師父他老人家的身份來歷,以爲他在大雪山左近出沒,是爲了遊山玩水,壓根不知道他老人家是爲了尋找一處能夠助我療傷的穩妥之地,這纔不辭辛苦,屢次前往大雪山。
“念及此處,我越發急着要與師父他老人家會合,便即逼問幾名強盜,要他們說出師父他老人家後來去了哪裏。據幾名強盜所說,師父見那名少年武藝初成,而且極富智計,將寒山漁村整治得井井有條,日後若是再有強盜前來騷擾,即便他老人家不出手,那名少年率領民軍也足以應付,是以趁着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師父他老人家悄悄離開了寒山漁村,不曉得去了哪裏。
“師父他老人家離開寒山漁村之前,單獨召見過那個少年,叮囑他時刻小心,不可馬虎託大,否則武功再高,卻也極易爲小人所乘。少年苦苦挽留,師父他老人家只是不許,最後不告而別。師父他老人家離開之後,村民感念他的大恩大德,紛紛揚言要去將他老人家請回來,留在寒山漁村享福。那個少年將衆人攔住,將師父他老人家離開之前的囑咐告知了衆人,並且對衆人說道,師父他老人家乃是雲遊四方的世外高人,寒山漁村只是一座小小的村落,壓根無法將師父他老人家留住。若是強行將他老人家請了回來,違拗了老人家的心意,只怕適得其反。衆人聽少年說得甚有道理,只好作罷。
“師父他老人家離開寒山漁村之後,那個少年感念師父對村民有活命之恩,因此取‘柳生’爲姓氏,將寒山漁村數千人口編爲一族,均以柳生爲姓氏,自己做了柳生一族的族長。後來柳生一族的名聲越來越響,扶桑國朝廷將族長召到京城去做官。他在京城呼風喚雨,頗爲風光,只是後來受了政敵的坑害,被扶桑國王削去官職,視爲叛逆,最後只能棄了官職,狼狽逃回寒山漁村。”
厲秋風心中一凜,暗想這位駱前輩不愧是柳前輩親手調教出來的高徒,做事狠辣,毫不拖泥帶水。雖說這幾個強盜不過是柳生一族的小角色,按理說是死是活無礙大局。可是爲防萬一,駱前輩還是將他們全都殺掉,這份決絕的心腸,着實讓人畏懼。
厲秋風思忖之際,只聽灰衣人接着說道:“殺掉幾個強盜之後,我便直奔寒山漁村,一路上心中忐忑不安,擔心官兵已經搶先一步殺入寒山漁村,將村民殺得雞犬不留。如此一來,要想找到師父他老人家的下落,勢比登天還難。可是越怕什麼就越來什麼,待我趕到寒山漁村,村子中連鬼影都沒一個,只留下了許多屍體。看這些屍體的衣衫打扮,都是尋常的村民百姓,想來官兵已經到過寒山漁村,在村子中大開殺戒,村民已經被殺得乾乾淨淨。
“我看到那些村民的屍體,一顆心登時沉了下去,知道若是找不到柳生一族的族長,再想與師父他老人家相會,勢比登天還難。只是其時其地,我兀自不肯死心,在村子中到處尋找,想要找到一兩個活口。可是那些屍體早已經腐爛不堪,有的甚至已經化爲白骨,看樣子死去已有一段日子。我在村子中苦苦搜尋了數日,卻是一無所獲。
“那一晚我躲在村中一棟還算完整的屋宅之中歇息,想到師父下落不明,不由心急如焚,壓根睡不着。午夜時分,窗外突然閃過一道極詭異的亮光,緊接着屋子猛烈晃動起來,沙石自棚頂簌簌而下,遠處還傳來牛吼一般的怪異聲音。我只道有敵人搗鬼,驚慌之下一腳踢飛了窗戶,從窗口躍到了院子中。
“其時天空似乎不斷有紅光閃耀,將四周的屋宅、樹木、石牆都染上了一層可怕的紅色。大地仍然在顫抖,四周巨響不斷。我站在院子中,猶如站在遭遇大風浪的小船甲板上,身子搖晃不停,數次險些跌倒。我不曉得出了什麼事情,心中驚駭之極,想要拔腿逃走,可是雙腿酥軟,連一步都邁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