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書生說到這裏,向着右首洞壁指了指。厲秋風等人轉頭望去,只見洞壁上赫然有一個高約七八尺的凹陷處,想來就是那條通往山外的石洞洞口。茅書生舉着火把向右走去,厲秋風等人緊跟在他身後,一直走到了凹陷處,這才停下了腳步。藉着火把的光亮,衆人看清楚那個凹陷處果然是一處洞口。茅書生將火把伸到洞口處,向洞內看了一眼,這才轉過身來,嘆了一口氣,口中說道:“當年茅家幾位長輩在這條石洞之中迭遇奇險,後來爲了將石洞之中的難行之處修整平坦,又有許多茅家子弟喪命於洞中,是以這條密道是我茅家一族用性命換來的逃生之路,外人豈能知道其中的艱辛?葉大掌櫃,厲公子,穆公子,你們三位是第一夥來到這裏的外姓人,茅某此舉可以說是甘冒奇險,可見爲了與三位結交,茅某已是不惜一切,心中這片誠意,天地可鑑!”
葉逢春雙眼緊盯着石洞洞口,聽茅書生說完之後,他乾笑了兩聲,口中說道:“承蒙莊主大人厚愛,葉某感激不盡。只要咱們能從這裏走到山外,葉某必定會重重酬謝莊主大人。從此松鶴樓和白蓮山莊結爲同盟,互爲屏障,共圖大事。”
葉逢春說到這裏,略停了片刻,這才接着說道:“不過葉某有一件事放在心中,雖然思慮再三,仍然迷惑不解,想向莊主大人詢問,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莊主大人恕罪。”
茅書生微微一笑,口中說道:“葉大掌櫃有話儘管說便是,茅某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葉逢春思忖了片刻,這纔開口說道:“莊主大人對咱們一片誠意,親自將葉某和厲公子、穆公子帶到這裏,葉某心中着實感激。只是莊主大人孤身前來,並未帶着通海大師和手下的莊丁同行,難道不怕咱們到了這裏之後突然翻臉,將莊主大人或擒或殺,然後從密道之中逃出白蓮山莊,拍拍屁股就走麼?”
葉逢春說完之後,茅書生嘿嘿一笑,口中說道:“茅某與葉大掌櫃雖是初次見面,不過早就聽說過葉大掌櫃的名頭。葉大掌櫃以布衣之身,將松鶴樓打造成威名赫赫的一方重鎮,不只讓綠林強盜畏之如虎,就連左近的幾家大名也不敢輕易得罪松鶴樓,可見葉大掌櫃是一位了不起的英雄好漢。凡是要做成大事之人,必定是信守承諾的好漢,否則不能讓衆人信服,即便得逞於一時,終究非敗不可。何況葉大掌櫃若是要對茅某不利,厲公子必定知曉。可是那一日茅某在明光殿中惡疾發作,即便厲公子不出手殺人,只須坐視不理,只怕茅某已經遭遇不幸。可是厲公子出手救援茅某於困窘之中,足見葉大掌櫃並無與茅某爲難之心。茅某投桃報李,自然不會對葉大掌櫃心懷疑慮。”
慕容丹硯聽茅書生說到這裏,險些笑出聲來,暗想茅書生等人雖然是漢人後代,不過畢竟自幼在扶桑國出生長大,多半不曉得中土的情形。想不到這夥人不只漢話說得流利,還知道偷雞不成反蝕了一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等俗話。只是這兩句俗話用在這裏,未免有一些怪異。茅家這夥人自以爲聰明,其實愚笨得緊,與扶桑人倒有一些相像。
慕容丹硯思忖之際,只聽茅書生接着說道:“茅某爲了說服幾位茅家長輩和通海大師等人,曾經對他們說道,密道之中有許多岔路,就算葉大掌櫃進入密道,若是無人指引,必定會在密道之中迷路,如此一來,不只走不出山外,反倒會在密道之中大兜圈子。以葉大掌櫃的智計,絕對不會出此下策。幾位長輩和通海大師等人聽茅某如此一說,這纔不再阻攔茅某如此行事。”
厲秋風和葉逢春聽茅書生說完之後,心中雪亮,暗想怪不得咱們走進這處洞室之後,茅書生一再講述當年茅家諸人在幾條石洞之中歷盡艱辛打探洞內情形的往事。方纔還以爲他如此說話,只是讓咱們對他心生感激,使得咱們對他感恩戴德,心甘情願幫助他對付蒲本玉良叔侄,想不到此人話語之中另有玄機,不只要讓咱們對他心生感激,還隱含着威脅警告之意。茅書生講述石洞之中殺機四伏,是想讓咱們明白若是沒有他帶路,就算咱們進入通往山外的密道,最後也只能在石洞之中大兜圈子,最後不是墜入大河或是無底深淵之中屍骨無存,便是如同幽靈餓鬼一般在石洞之中繞來繞去,無法逃出生天,最後只能活生生累死或飢渴而死。此人雖然沒有練過武藝,不過極富智計,說話做事更是滴水不漏。與這個傢伙打交道,須得小心謹慎,否則一時不慎,或許便會墜入此人設下的陷阱之中,落得一個悽慘的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