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劍霜 >風起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借劍開湖
    方臉年輕男子嘿嘿笑道:“這位兄臺,劍賣麼”

    “不賣,滾”那個與女子並肩而站,背靠着依依楊柳的男子頭也不回地答道。

    長相英武的方臉男子努了努嘴道:“不賣就算了,看一下總成吧”

    “不成”楊柳樹下的男子斬釘截鐵地答道,微微調整站姿,有意將懷中劍擋個嚴嚴實實,生怕讓人看上一眼便會剮下他一塊肉。

    “不成就不成。”方臉男子轉過身,打開酒罈仰頭灌了一口,正要張腿離開。

    楊柳樹下眯着眼的抱劍男子突然跳了出來。

    “什麼酒”

    “江南桂花啊。”

    “還有沒有一罈子哪裏夠喝。”

    “府上有。”

    一罈江南桂花,兩人成了摯交。

    方臉男子乃冷府的大公子,也是如今正坐於水榭內溫酒逢故人的冷清寒。至於那個聞到了酒香,如鳶飛魚躍的驕橫男子,便是此刻倚着水榭勾闌凝視湖面的竇長安。

    良夜迢迢,年華颯颯。

    二十年的光景如白駒過隙,那位曾是洪荒劍神的大人物早已髮鬢花白,那位冷氏大公子也成了冷氏一脈的執牛耳者,唯一不變的便是這片流溢桂花芬香的湖泊。

    月光下有道人影從水榭飄出,向天借劍。

    粗壯如柱的劍氣若風刈草,湖面嘩嘩涌動似有惡龍作祟,諾大的平湖像極了一塊璞玉被劈開兩半,湖底有一道金光若隱若現,竇長安這一劍像是斬開了某座封印於湖底的大陣,浮沉於湖底的熒光細物如煙火綻放,爾後消弭於一瞬。

    桂花香伴隨着水花漫天鋪開,若春雨飄飄灑灑。

    心中有劍手中無劍勝過破鐵三千。

    水榭內的三人看得癡迷,白雲記起竇長安劍開怒滄峽的一幕,心底是數不清的崇拜敬仰,那一劍足夠他仰視十年,二十年,又或者是一輩子。

    風消雲散,竇長安隻身立於湖央,湖面上是他歪歪斜斜的背影。

    冷氏府主說,他和那位女子曾在這片湖上泛舟,往湖中倒下一壺壺過了時節的江南桂花。

    離開水榭後,三人來到冷氏府主安排的東苑住下,可儘管隔了一段距離,竟也能聞得到空氣中裹夾着淡淡桂花香。

    白雲始終覺得心頭不上不下,便敲響張雨若的房門,毫無隱瞞地將冰魂魄的來龍去脈道清,他告訴白衣其實他並非有意隱瞞,只是有難言之隱罷了,張雨若的冷峻神態才稍有緩和,兩人約好等到夜深人靜的三更天時辰再作行動,偷換密信。

    竇長安如往常一般,入了廂房以後便沒有再出來過,只是那身份不淺的華服婢女,不時地往竇長安房間送去酒水,想來那個脾性古怪的男人又得酩酊大醉了。

    據冷氏府主透露,那

    行青玄劍派弟子住在冷府的西苑,冷府不僅府高宅深還內有乾坤,建築佈局根據五行八卦井然有序,東苑與西苑各在冷府的一邊,東苑鄰水靠着一座湖泊,西苑鄰木靠着一片竹林。

    冷氏府主如此安排其實是別有用意的,冷府門庭冷落,甚至連鎮子上的閒人,都對這座高牆府邸摸不着門道,故而平日府上門可羅雀,根本就沒有客人會上門拜訪。在劉未已那盤算無遺策的棋局中,替天龍會到冷氏當說客不論成功與否,對他劉未已而言都是有益無損的好事,讓座下弟子給冷府信帶去口信,用意更多是在捉摸冷府態度的深淺,若是真能給天龍會送出這份大禮那當然是再好不過,先且不談冷氏府主是如何取捨,只要天龍會能看得見那便足以,所以在此期間,冷府的一舉一動都會有“杯弓蛇影”的意思,若是將三人安排到離西苑較近的南苑和北苑,難免會引起青玄劍派弟子的懷疑。

    白雲推開廂房的窗,擡頭看了眼當空的月色,二更天。那行青玄劍派弟子只在冷府隔一夜,所以換掉那封天龍會給劉未已的密信就只有這一夜的機會。

    從外頭看冷府不過是一座牆要高些許,佔地也要大些許的富家宅院,可要真比起那些富可敵國的大家府邸,說實話還差得老遠呢,只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冷府恰恰如此,雖如今墨家門庭衰落,可僅憑冷府這座府邸的規模,就要比江湖上大片的中小門派不知要好上多少倍,由此便能見得墨家傷筋動骨但底蘊猶在,這也是天龍會和吳王府要把墨家支脈南宮氏,拉攏入江南集團的原因,當五尊五行道門玄甲同時出現,便如洪荒神仙橫空出世,無論是於吳王府的霸業還是天龍會的野心,都是必不可少的助力,所以在南宮氏有蠢蠢欲動掙脫牢籠的心思下,冷氏的位置則尤顯重要了。

    從冷府的大門到東苑得走上一炷香的功夫,因而東苑是冷府最爲僻靜的別苑之一,回到廂房後白雲神思飄忽,莫名其妙地落在那座被竇長安劈開兩半的湖上,湖底那抹金色到底是什麼他隱隱覺得當中藏着什麼祕密,於是他提起神荼,吹吸掉桌上的油燈推門而出。

    東苑內有一座三層樓閣,白雲沒有多大上心,只是藉着月色掃了一眼。走出了僻靜的東苑,那座如同打散了琉璃的湖泊盡收眼底,直達湖心的木橋上懸掛的燈籠依舊昏黃搖曳,在湖面映出粼粼波光。

    白雲放眼如白雪傾覆於瓦頂般黃了頭的楊柳,朝着不久前才踏上的木橋走去。桂花的芬芳,在竇長安開湖以後更加沉洝濃郁,即使沒有涼風帶過,桂花的味道也纏繞左右,久久不散。

    白雲再次踏上木橋,來到那座湖泱的水榭,周圍的紗簾飄搖不定,白雲伸

    手撥開紗簾,全神貫注地凝視着湖面,想要尋出蛛絲馬跡。

    “少俠。”水榭外忽地有人喊道。

    轉身一看,白雲微微一怔,詫異道:“冷府主”

    冷清寒雙手插袖,好似一位尋常富家翁,他目光熠熠上下打量着白雲,自言自語道:“太像了。”

    白雲如墜雲霧道:“冷府主,你說什麼”

    冷清寒回過了神,溫顏笑道:“沒什麼,你長得與我認識的一位故人有九分相似。”

    白雲出奇地反問道:“九分相似”

    冷清寒踱步走到紗簾前,紗簾無風自飛:“他呀,也是如竇長安那般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劍神。”

    白雲搖了搖頭道:“府主多半是認錯人了,我在大遼北嗍長大,自幼便是孤苦伶仃的孤兒。”

    冷清寒雙目無神沒有答話。

    白雲想要說些什麼,可嘴剛張開又徐徐閉上。

    冷清寒收回思緒道:“其實我有一事相求,本想到東苑找少俠斟酌,可在經過神心湖時見水榭內有人影晃動,走近一看恰好是少俠。”

    冷清寒在水榭內來回走動,顯得有些許焦慮,苦笑道:“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到東苑的功夫,年紀大了酒量不如從前,喝上幾杯就頭昏腦漲,要不然我也捨不得把府上江南桂花都倒湖裏頭,適才在水榭內大家都盡不了酒興,若是到了東苑被竇仙兒那酒鬼瞧見我,非得拉上我喝上個一宿不醉不休。”

    白雲疑惑不解,又拱手說道:“冷府主是竇前輩的摯交,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若是幫得上忙的我定會傾力相助。”

    冷清寒沉吟不定,坐在了石椅上。

    經歷過下山以來的種種,白雲早就練就出挑通眼眉的本領,一語中的道:“莫不是與冰魂魄有關係”

    冷清寒招了招手,讓白雲也一同坐下,他的目光嶙峋了幾分道:“墨家與髻霞山素無交情,況且你們這趟涉險偷換密信,也算是間接幫了冷氏一把,我知道要你幫這趟忙於情於理都不符,可你也知道墨家有兩脈分支,南宮氏在天龍會的扶植下實力水漲船高,而我冷氏自墨家瓦解以來隱於江湖,與南宮氏之間的差距愈發巨大,其實這二十年來我一直在鑽研一套劍法絕學,爲的就是能趕上南宮氏的步伐,只有一舉躋身武評榜前十,站於江湖的山巔才能一呼百應,纔有機會光復墨家門庭,可世事不如人意,耗費了二十年的心血,我始終駕馭不住這套劍法絕學,如今天龍會有意讓冷氏取代南宮氏,成爲墨家唯一的支脈,南宮氏爲嬰城自保身定會對冷氏斬草除根。”

    “南宮府主乃太封境界的大能,絞殺入弦天成如舉刀殺雞,而我冷氏府中無一人能匹敵那位太封大能,唯一的保身手段便只有那尊金系玄甲

    ,若冷氏在與南宮氏這一戰中被連根拔起,這尊金甲便會落入南宮氏手中。其實再往深處細想,天龍會於江南積撰力量等待厚積薄發,如今正是關鍵節點,斷不會輕易去做那投石問路的事情,否則引起丁點的波瀾都會讓一切佈局功虧一簣,其實天龍並非真心實意想讓冷氏取代南宮氏,桀驁不馴的老虎能比家狗聽話嗎天龍會不過是要借南宮氏之手將金甲納入囊中,並藉此告誡心存不軌的南宮氏要一心一意輔助吳王府與天龍會成就大業,而我冷氏一脈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天龍會對南宮氏的掌控火候十足,又怎會輕易捨棄南宮氏這條看門狗,倘若墨家的五尊五行玄甲都落入天龍會的掌控中,這座江湖勢必會被攪作一鍋亂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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